第553章 553. 愚人圣贤

查尼勉强应允了诺言，命令希林去备马车，将那二人藏在马车的座椅下面，打算大摇大摆地离开皇宫。

希林换上了查尼手下侍卫的制服，颜色款式与小昆的队伍略有不同，而且由于他们个人的偏好，查尼超喜欢重装的铠甲，鲜艳的红色罩袍，侍卫带的武器也都很夸张。

“这种漂亮的红色是用小虫子染出来的。哈哈，小虫子的血比人类的颜色鲜艳多了。”

王子对于自己的审美十分自豪。

但希林的身材过于瘦弱了一些。查尼手底下那些人不仅成年而且每个都是大块头。希林穿这身看上去松垮垮的。

他们有自己的武器库，希林看了老半天都没找到和自己用的长剑类似的款式。

“我用这种，别的用不惯。他给库管看了看自己的武器。”

“切，那就命令铁匠打造一样的好了。我的侍卫不可以用旧的东西。”查尼一脸没所谓的样子，反倒是出去玩的事情一直在催促希林。

哦对了，出去的话，王子的侍卫骑漂亮的白马。和他那一辆奢华的马车相映生辉。

“希林？哥哥？”

走在下山的步道上，小昆碰巧看到了他们。小王子一脸莫名。“你有去找奥斯滨吗？”

“哈，小昆！”查尼开心的时候与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去小昆的面前，搂着他的肩膀热情地拥抱，又给了他一个深情的亲亲。

“答应我一件事吧！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哥哥的请求你从来没拒绝过。把你的小白毛送给我吧！我特别需要他。”

“希林？哦，好呀。”小昆想都没想。

“但是哥哥，你们有看到奥斯滨吗？我找了他好几天了。”

“他啊？”

此时此刻那二人正躲在查尼的马车里。王子嘿嘿一笑。

“他去追寻自己的真爱了，教你不要挂念，从此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哈哈哈！”

小昆听完，表示难以置信。

“我们出去玩啦，回头见！”

查尼王子愉快地向弟弟挥手告别。没等小昆搞明白他们怎么回事，一溜烟的功夫，马车已经离开了皇宫，飞驰在步道上。

至于这一天的目的地，查尼王子早有打算。“城东边，我的‘皇家乐园’！”

说得这么华丽，还以为是个奢侈的地方。根本不是。那是一处水手、船员落脚的港口，帝国东边最贫穷的角落，而且很多来路不明的人驻扎，治安卫生都一塌糊涂的地方。

路越走越泥泞，离开光鲜亮丽的城区，走进阴暗潮湿的地方。

基本安全了，奥斯滨探出头。

“呐，本王子带你们去港口，你们可以搭船逃走。那里又穷又破，每天消失几个人根本无从追查，你们爱去哪就去哪。感谢我吧。”

二人听罢涕泪连连，马车的空间也不够他们跪下磕头的。

走到一处眼熟的地方，哟，路边上分明有个小小的教堂嘛。一个白胖胖傻呵呵的修士在那里擦着地上的血迹。

这是前不久一场血战的地点，教堂的牧师和几位兄弟会的“兄弟”都丧命于此，而且，同样是留下了血迹，尸首不见踪影。

路边几个大妈聊着这件事，凯斯也在。他又在那吹嘘着“老大”的本事。一见到王子的马车，看到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的“老大”，这小子眼睛一亮急忙脱帽行礼。

几位村妇也低头见过“大老爷”。他们分不清王子或是其他权贵。见着豪华的马车低头就是了。

那个傻呵呵的修士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擦着血迹。还哼着小曲。

查尼王子下令停车，探着头瞅瞅那个奇怪的修士。他看上去比普通人大了一圈，却不是强壮，而是憨态可掬的肥胖。像是充了气一样。他的面容也格外慈祥，五官均匀地分布着，神情呆滞，对外界的事物丝毫没有反应。

“哈哈！那个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查尼王子指着他大笑。

“恐怕是的，殿下。”

说“傻子”不够恰当。通常这样的人被称为先天的愚者。天生的智力残缺，无法医治。他们看上去总是和正常的人不太一样。

“希林，你下去踢他一脚。”

这是什么命令？堂堂王子怎么能和一个愚人过不去呢！

“殿下，他是天生的愚蠢，又不是存心冒犯您的。”

“希林，你的废话比我舅妈还多。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记得我说过不能拒绝我的要求了吗？”

“殿下，我不是来为虎作伥的，您这样的命令实在有失皇室的体面。”

查尼瞪着眼又问一遍，希林还是拒绝。查尼开始动用绝招了，他用力捶着胸口，大口喘气，很快旧病发作，他变得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手也颤抖不止。

“殿下！”

希林急了，他还以为王子是装的呢！少年跳下马冲到马车上，扶着王子的肩膀大声喊他。

“快找药！”

还是奥斯滨熟悉情况。他翻遍了马车上所有的角落，都没见着那瓶药。

“难道在他的贴身侍卫身上？希林，那个大块头后来去哪了？”

问起这个……希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子的情况危急，先想办法救他才是。

希林请奥斯滨帮忙，把查尼抬到小教堂里面。那里面背阴没有阳光，又有祭坛可以快速召唤仆人。

当然当然，希林还记得请无关人员退避。他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事情了。

万事通从祭坛里爬出来，带回血肉模糊的尸首。希林摸出了王子的常用药。给他放在鼻子边上闻一闻，过了一刻钟，查尼终于缓过来了。

喘了几口顺气，倒在希林怀里也没忘揪着他的衣领把他臭骂一通。

“你消消气，你看我把萨伯林喊出来了，你不是很想念他么。”

萨伯林肢体完好，肌肤多有风化，形如僵尸。

“嗨，萨伯林。好久没见，还记得我吗？”

萨伯林一动不动，仅仅对声音有略微的反应。

“他现在不属于这个世界，呆得太久会腐烂。我让他回去了。”希林说完命令所有的往生之物都离开。那些怪物全都陷入泥潭里消失，随后泥潭也消失，地面上毫无痕迹。

“他们去了那个地方，就可以永远存在吗？”

“也不能。时间久了同样会消亡，变成灰烬。他这次出现的状态就比上一次差多了。”

王子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现在你开心了吗？我们放下他们回去好吗？”

“不行。”查尼可没忘记方才的事情。“我身为皇室成员，可不能收回成命。我命令你去踢一脚那个傻子，你现在立刻就去，不得有误！”

再想争辩，查尼王子就以性命相逼。他自残起来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甚至需要再哄很久才能把他从歇斯底里的情绪里拉出来。

终于等他重新冷静下来，希林不得不告饶：“好吧，我去踢他一脚！你乖一点。”

“诶等下。”

“又怎么了？”

“踢得狠一点哦。”

真是作了孽了，这都遇上的什么人啊！

“修士小哥哥，实在是抱歉了。不踢你一脚我主子就自残，为了救他一命您吃苦头了……”

查尼催促着希林快点下脚，那样子完全都不像刚刚死里逃生的人。而那修士，脸上一点畏惧的神情都没有。呆呆地继续刷洗墙砖，没事人一样。好吧，希林咬咬牙，对着那修士的屁股就是一脚。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这个修士呀，轻飘飘弹起来，就像个气球那样飘了半尺高，又忽忽悠悠落下来——再弹啊、弹啊，嘣——落在地上。

古时候当然没有气球，但是有那种猪尿泡吹起来（作者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玩意，这修士就像那种东西似的躲开了少年的攻击。

此时大门开着，外面聊天的妇人也看见了。

“天呐你看，阿福修士又飞起来了！”

听她们的口气，见怪不怪，不是第一次见到咯。

“哎哟哟，我们快去告诉他老娘。”几个妇人商量着冲出去。

而查尼王子，厉声命令希林狠狠再踢那修士一脚，“刚才的不算，现在立即执行。”

希林继续靠近那修士，这位阿福仍旧是喜庆的样子，不躲也不逃。希林轻轻踹了他一脚，他肚皮软软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又弹起来，轻飘飘落下。

少年也充满了好奇，追着他推啊、踢啊，这人，真的是人吗？还是什么妖怪……？

这时候，一名容貌与他相似的肥胖妇人跑进来，焦急地大喊：“阿福？我的阿福呢！”

“在那里呢！”报信的妇人嚷嚷。

“哎呀呀，阿福飘起来了！”

希林回头的时候，身边的修士竟然慢慢地双脚离地半尺，轻飘飘悬浮起来。依旧是憨笑，眯着眼睛看不出睁着还是闭着。看那样子莫非是睡着了？还有鼾声传来。

“快把他放下！不然他飘出窗外就飞走了！”

“怎么放下呢？”希林抓着修士的裤腿，像小孩拿气球一样。修士跑不掉了，可他也下不来呀。

“喊醒他！用力拍他的脸！”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

她们全都拥上来，一齐抓着阿福，将他拉回地面。又是大喊、又是扇嘴巴，狠狠地摇晃他。

突然——

就感觉像个肥皂泡破了似的。阿福的鼾声戛然而止，他怔了怔，醒了。

这一醒，阿福顿时丧失了浮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不轻。咧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乖孩子！乖哦，不疼不疼。”妇人搂着他摸摸头。这么大块头的胖子，还要像小宝宝一样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