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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话:“弃子”

“小姐们绅士们,”奥纳夫科通过飞船内广播从驾驶室向大家宣告,“我们已到达火星港。”

四天的航程颇为紧张,一路上所有的事都是匆匆完成,大家也没有闲等着,所有人都在努力健身运动、用自己的方式锻炼自己以为将来准备。此时有着广袤红色荒漠的火星近在眼前,而火星港也在驾驶室风挡玻璃上从一个小点越发变得引人注目。

“状态如何?”鲍里斯走进驾驶室问道,这个时候道格也在驾驶室里,他拿着个平板调整着一些东西。

“纳米机器人附着率达百分之九十八,各部位纳米机器人状态良好信号良好,可以自由控制。”道格回答。

“哎,看那个。”鲍里斯向挡风玻璃指了指。

“什么?”道格沿鲍里斯指向的方向望去,火星港现在就在那个方位上。大多数的太空城都呈圆柱状,但火星港是个以一个平面为基础建立起来的造船港口,远看而去宛如淡红色的火星太空区域中出现一条纯黑色的裂缝,火星港从那条裂缝中溢出而渗向宇宙,——火星港表面上建有很多高塔,其中一些是信号塔,其他多为用于瞭望船坞、观察船坞中的情况。

“开始联络火星港吧。”

道格暂时放下手中的活,按照奥纳夫科的指示帮他完成一些操作,同时联络火星港出入场管理台,在接通后火星港的空管平台自动将通话转接给管理鲍里斯他们所在区域的分管台。

“ENT82123,请进行航向、区域校准……”在接受太空城空管台时要先将相对高度指数与相对航向指数设置为与太空城提供的标准以方便空管管理,“ENT82123,航向160,进入平面区域013,盘旋待命……ENT82123,额……我们没有查到你们的航行计划,暂不放行。”

“我们已于四天前从地球出发时向贵方发出了航行计划。”道格回答,“请贵方再一次对其进行查阅。”

“对不起,就是没有查到你们的航行计划。”

“航行计划代码:18100814,请对此予以核实。”

“对不起,没有查到对应代码的航行计划。”

见鬼!道格敲了下座位旁边用于拓展下视视野的舷窗玻璃,鲍里斯则看向窗外的火星港,他以为作为著名船舶建造港的航域应该相当繁忙拥挤。

“哦……请稍等,”空管台那边似乎有逐步增大的脚步声,“哦,对不起,航行计划收录表更新有延迟,已查阅到贵方航行计划,请遵照引导进入港口。”

道格和鲍里斯互相一望,两人同时耸肩表示并不明白此事。在飞船靠近火星港时,鲍里斯和玛琳娜拿着步枪来到货舱中,在大家的帮助下穿上空间战护具并备好弹药与其他物资,随后他们再次打开那个资助人给予他们的现在已经空了的大集装箱,向当中放入冬眠维生装置。

“准备好了吗?”安德烈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放心,就是小睡一觉,然后再起来而已,”鲍里斯回答,“以前受训的时候教官可是要求我们能在敌后区待满三个月的。”

“嗯,”安德烈点头,“不过,我想了想,也许我应该和你们同去。”

“算了吧,咱们这个团队还需要你的带领,我可不相信杰兰特那老头能代替你,而且毕竟我更擅长此事——”

“时间到了。”玛琳娜提醒道。

“哦……那么回头见。”

鲍里斯与玛琳娜一蹦,用手撑了一下货舱天花板,飘进那集装箱中,随后其他人结合着箱体上的一些开关,开始将集装箱关闭,同时飞船缓缓驶入火星港的带有气体立场的停泊船坞,在船坞内已经有工作人员来此接待他们。

“ENT82123,你们的航行计划是向火星港运输冷冻蔬菜,请允许我们检查货物。”接待他们的几个人由一个中年男子带队,那中年男子的说话口音听上去似乎与之前在空管台与他们联络的人的口音相近。

那个大集装箱被安德烈他们卸下货舱,并运至接待小组旁等待他们检查。

“知道检查的流程吗?”那中年人对着安德烈他们问道,一时之间对于这问题安德里他们当中无人答上来。

“先做断层扫描,再做红外检查。”那中年人提示道。

“嘿!”安德烈这边有人喊道,“什么时候要对蔬菜做红外检查了!”

“对不起,这是新加的规定。”中年人回答,——所有有热量的物体都会发出红外线,“最近国家与地区联合委员会发布提醒说黑宇宙可能会发动对火星圈以内区域的进攻,为了确保‘TPR’计划执行的万无一失,我们必须小心应对所有的外来人员。”

“都他妈的独立了还这么听地球的话!”那人还在抗议,安德烈则示意他安静,那中年领队带着他的人开始用几套手持设备对着箱子做断层扫描,整个过程因为他们的无死角扫面而有些费时,但结果是没有问题。

“接下来是红外检查。”

“还是算了吧,都是冷冻蔬菜,不会有红外线的。”安德烈说道。

“安全起见。”中年领队依旧带人开展红外检查,其中的一些人还站到箱体顶端上进行扫描,安德烈他们则无人吭声,颇为安静地看着这些人完成扫描。

“没有扫描到红外信号。”检查人员向他们的领队报道,听道这句话后安德烈他们那里有人松了口气。

“开箱检查!”

安德烈的眉头稍稍皱了皱,这倒被那中年人注意到了,在箱子被打开后那中年人随即跳上集装箱顶部,查看箱子里的情况。

“如何?”安德烈问道,那中年人在上面只看到一大堆袋装的已被干燥脱水的冷冻蔬菜。

“通过检查,”那中年人的话听着好像是有点不服,“货物验收完成。”

那中年人让他的手下去将集装箱运走,与此同时安德烈与那中年人聊起了天。

“听说你们已经有很久没有接受过来自地球的补给了。”

“情况愈来愈糟了,”那中年人说道,“自从火星港独立以来我们的经济条件就一年年地在下滑,现在都没钱维持住人手规模,一直在不停地裁掉员工。”

“他们不应该是你们的公民吗?”安德烈问道,“作为一个至少有着自治权的太空城市,恐怕你们不能赶他们走吧?”

“不是我们,我们也没那个权力,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要去木星港靠打扫卫生维持生活了”那人从腰包里掏出一盒烟往手掌心上敲了敲,“何况对于我们来说在几十年前宣布独立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等于被抛弃了。”

安德烈听罢,看了眼集装箱上一个在闪的小红灯就回头和同伴们回到飞船中,准备离开船坞。在飞船离开火星港的时候安德烈依旧没有走到驾驶室内看一眼那宛如地球碎片一般的太空城市火星港。

奥纳夫科以飞船发动机所能达到的最大功率让飞船快速离开火星港区域,——他们提前了,火星港看上去没事。接下来他们要飞到火星的另一面,进入火星港公转轨道、与其隔着火星保持相对静止,等待着计划之中会从火星的另一端、火星港那里发出的任何信息。

飞抵计划中的待命区花费了安德烈他们一个多小时。在安德烈他们离开火星港三个小时后,在宛如被旋风抛洒到宇宙中的尘埃般的火星光辉之中出现了点点闪光,片刻后闪光化作一条长线,直接延伸到了火星港的瞭望塔之上,碰掉了瞭望塔上的防撞标识灯。

此时是格林威时间下午六点,刚刚从岗位上轮换下来的造船工人飘动在前往重力生活区的通道上,通过玻璃走廊上的倒影他们注意到了这个遮挡住了火星砖红色光辉的庞然大物,他们抬头一看,才注意到那是一艘长达500米的太空突击舰。

“火星港空管呼叫不明来访战舰,请贵舰报告身份、来访目的!”

无人回应,也无其他事情发生,战舰就停留在那里。

“火星港空管呼叫不明来访战舰,请贵舰报告身份、来访目的!”

对方依旧不做回应,而此时在远处出现了更多闪光。在一瞬间好几艘大小不一的战舰飞抵火星港,其上的重炮炮口对准了火星港中隔着舷窗张望的人群。

“启动警报!”火星港空管台总管下令,“黑宇宙真的来了!”

警报声开始响彻火星港的每一处,火星港自建的警卫部队开始反应,自动炮也转动炮塔,瞄准敌舰。警卫员们快速移动于火星港的无重力通道中,一边呼喊前方无关人员让路,一边向旁边推开挡路的人,但最终他们还是被拥挤人群挡住,任他们怎么推拉都无法从中通过。

“黑宇宙来了!大家请让一让!”

“请到避难区避难!”

无人回应,挡住去路的年轻群众望着航行在火星光辉之下的太空战舰,眼里远看充满了像是对神的感激与敬意,近看却无神,——他们似乎是在接受着从温暖圣光中的降临的救世主的洗礼,但实际上那里只有冰冷的人造兵器而已。

忽然,火星港接连发生区域性停电,不久后整个火星港都遁入黑暗,电器驱动的自动武器停止运转,通往各个船坞的廊桥通道被降下的厚实隔门阻断,总管部失去对外所有联系。

“为了圣战!鲁卡万岁!”

警卫人员没有心思去思考这句话的意义,现在原本他们所在保护的一些群众如中了邪般疯狂夺取他们的武装,随后使用抢来的武器向其他警卫人员开火射击,——连同着从船坞直接进入的外来舰队登陆部队,这些平民向火星港总管部或者说是火星港的“政府”发动攻击,力量薄弱的警卫部队无法阻止他们的进攻,而此时被扔在角落里的安德烈他们送进来的箱子却发出警报声响,自行开启箱门。鲍里斯与玛琳娜从集装箱中翻开盖在冬眠装置上的冷冻蔬菜,费力爬出集装箱。

“看来我们起得正是时候。”鲍里斯说道,在他们即将到达火星港的时候他和受过民兵训练的玛琳娜一同躺进放置在有信号隔离层的集装箱里的冬眠装置里并设置五小时后唤醒,按照计划现在他们要在保证自身存活的情况下向外界广播此时此刻发生在火星港上的事情。

向火星港以外的地区发送信息需要超高频天线,这个东西火星港有的是但现在鲍里斯和玛琳娜要先从对方的控制中暂时夺取一台,并通电使其可以被使用。冬眠前鲍里斯就随身带上了一份火星港简要地图,但现在许多通道都已被隔门隔断。

“帮我看哨。”鲍里斯决定尝试技术开锁使隔门打开,但在他成功前他们就敌人被发现。叛变的平民向他们开火,但在微重力环境中他们难以准确射击,子弹多无法命中鲍里斯,即使凑巧命中也被鲍里斯穿着的空间站护具所防住,没有命中护具所防御不到的区域。

但这些乱飞的子弹还是妨碍了鲍里斯的开锁过程,电子锁箱体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很多重要线路被子弹射穿打断。一颗子弹向上飞击中走廊天花板后弹向鲍里斯他们,擦过玛琳娜的没有护具保护的手肘内侧,随着子弹撕烂包裹这里的衣物纤维,几滴血随之飞射而出。

“去你的计划!”

鲍里斯抓住玛琳娜受伤时脱手的枪,拉上玛琳娜并将枪抵腰射击。顶着擦过玻璃目镜头盔的无数子弹,鲍里斯搂着玛琳娜从过道的窗户跳下、跳进通过窗户与过道相连的与这条过道同属于加压区的钢材加工区中。

见此情况,追击鲍里斯他们的叛变民兵随即跑到窗户前对着鲍里斯的背影开火,但他们无法命中已融入加工区黑暗环境的鲍里斯的背影,而他们没有随之跳进去的勇气。

整个火星港所发生的战斗还在继续,这座曾经目睹了人类最大规模舰队集群决战的太空港正在遭遇自己人的攻占。格林威时间晚上九点,叛变民兵炸开总管部的大门,冲在最前方的一位年轻民兵用一支.5转轮手枪连开五枪,将已接近八十岁的第六代火星港总管击到在血泊之中,在确认其死亡后他由对着总管的眼睛打出了转轮里的最后一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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