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离合
“吃饭了。”见仆从摆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残叶略带兴奋地喊了一声,萧楚斜靠在门边,淡笑着望着残叶搬开凳子,一本正经地坐下来。
萧楚抬步走到残叶身边,残叶搓了搓手,捋了捋袖子,拿起筷子一个劲地给萧楚夹菜,萧楚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不枉他一番苦心,弟弟总算有些长进了。
只听残叶一边给萧楚夹菜,嘴里一边念念有词,“这个不好吃,给哥哥吃,这个不好吃,给哥哥吃……”而后,他转换了方向,“这个好吃,给萧逸吃!”于是不一会儿,萧楚面前就堆满了残叶不爱吃的菜。
萧楚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站起来,努力平复心情,把两人饭碗一换,残叶迷茫地望着萧楚,扑朔着他那双纯洁无瑕地眼睛,盯着萧楚手中本属于他的饭碗。
“你给我全都吃下去。”萧楚指着萧逸面前的饭碗命令道。
残叶的脑袋左右平直的摇动,“不好吃的。”
“让你吃你就吃。”萧楚吼道。
残叶一手拿着一只筷子,噘着嘴,一脸苦色的望着萧楚。萧楚装作看不见,只是轻酌手中的半杯美酒。
“楼主,八大门派的人来了。”李翔进来禀报道。
“让他们等着吧!”萧楚回道。八大门派的人来干什么,一起过来,想必来者不善,萧楚暗想。
“哥,让人家这么等着不好。”残叶托着下巴,催促着道。
“打扰我吃饭更加不好。”萧楚回头白了残叶一眼。
“楼主,”李翔面露难色!“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萧楚冷笑道,目光凛冽地盯着李翔,把李翔吓得浑身打颤。
“本来就是你不好啊!”残叶顾自盯着手里的两只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道,“让那么多人等你一个人,你不好啊!”
李翔偷眼瞥萧楚,见他居然没生气。不禁有些吃惊。
“那怎么样才算好啊!”萧楚很好脾气地问道。
“不让人等着,才好啊!”残叶自顾自答道。
“门主,二少爷的药煎好了。”正值此时,一个丫鬟锦玲把一盅药送了过来,残叶的脸色愈加痛苦。
“你伺候二少爷喝下去。”萧楚对着锦玲道,而后转身随李翔出了门。锦玲一阵懊恼,谁都知道萧楚对残叶的态度很变态,他自己打得骂得,别人碰他一下都得掉层皮,伺候不好这位祖宗,她这条小命就难保了。
“二少爷,你喝一口。”锦玲劝道。
残叶晃着脚,很爽快地摇了摇头,“二少爷,求求你,你就喝了吧,不然楼主问起来,可怎么办呢?”锦玲苦口婆心地道。
残叶唇角上翘,很显然对萧楚他还是有些顾忌的。锦玲似乎看到了希望,“楼主一生气,就难办了,所以你就喝了吧!”
“你骗我哥,说我喝了,不就好了。”残叶一拍手,似乎是庆幸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就是说欺骗萧楚,这要是让萧楚查出来,她锦玲就是有十条命也难抵其过啊!锦玲吓得脸色苍白。
“二少爷,你就不要为难我了!”锦玲满脸苦涩地道。
“不然你喝吧,你喝了,也算喝了。”残叶偏着头道。他再怎么胡闹,萧楚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是这样一来,受罪的只能是自己了,锦玲暗想。
“你也怕苦啊!”残叶很同情地问道。
“不是。”锦玲勉强地笑了笑。
回神时,就见残叶提着药壶,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大开,“哗”的把药倒了下去,残叶俯身朝下望,就见萧楚一脸要杀人的站在楼下,残叶一惊,手中药壶失手下落,在萧楚脚边碎裂。残叶手忙脚乱地关上窗,牙齿上下打颤。
“二少爷。”锦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幸的事发生了,就听残叶愁眉苦脸地道:“大哥在楼下!”
萧楚步入正厅,“各位远道而来,实在令我风雨楼蓬荜生辉啊!”萧楚向各大门派的掌门致意道。
“萧楼主过奖了!”各大门派掌门纷纷回敬道。
“各位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萧楚玩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道。
众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有事就直说吧,何必吞吞吐吐呢?”萧楚冷嘲道。
“萧楼主是明白人,那贫道就直说了,传言夺魄的主人会祸国殃民,听说萧二少爷已经回来……”白眉道人话未说完,就见萧楚的脸色已经比碳还黑了。
“你也知道他是萧家的二少爷,怎么你想插手管萧家的家事吗?”萧楚堵住白眉的话。
“萧楼主,你不能如此护短啊!”白眉道。
“我护短,那又怎样!”萧楚霸气地道。
伴着一阵清咳,门口闪出一道黄色的身影,萧楚脸色僵了僵,“你来干什么?”萧楚厉声呵斥道。
来人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门口,仰起一张金雕玉粹的脸,憔悴的容色丝毫削弱不了那倾绝天下的姿容。萧逸眼神有些疏离,淡漠的神情,如今看起来,秀而不冶,艳而不妖,脆弱的像一只莹白的瓷器,易碎如琉璃。
众人面面相觑,来人难道就是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毒魔,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我听说有人找我,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残叶很平淡地道。睫毛疲惫地下垂,一脸倦色。那婉转的语调不禁让人迷惑,准确地说不是有人要找他,而是有人要讨伐他,可他现在脆弱无力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纯洁无害的像一只小白兔。
“没有人找你。”萧楚紧皱着眉头,不客气的否定,对厅中怒气冲冲的众人视而不见,“你可以走了。”萧楚催促着道。
“可是,有人找我!”残叶坚持地道。
“没有人找你。”萧楚不耐烦地否定。
“可是他们说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别人白跑一趟不关你的事。”
“哥。”残叶无辜地抬起头,一脸的委屈,两只灵秀空透的眼睛无奈地瞅着萧楚,一派天真无邪,“哥,你不讲理。”残叶不甘愿地道。
“真的没有人找你。”萧楚的语调缓下来几分,面对这般玲珑剔透地弟弟,他怎么忍心再假以辞色,更何况他现在失忆了,心智只有七岁。
白茫茫的无声无息地飘落,天空悠远而寂静,大地沉睡在冰雪的梦呓里,一切皆是如此安详。
残叶身着厚实的白色裘衣,站在雪地里,正伸着手,聚精会神地堆着一个雪人,态度严肃而认真。
风肃然地吹过,他一身雪白,整个人似乎都化进了雪里,细碎的雪花落满了发隙,像是晶莹的碎玉。残叶退后两步,偏着头对着眼前的雪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萧逸向上扬起嘴角,似乎是对眼前的雪人不甚满意。残叶并起双手,对着冻的通红的双手呵了一口气。末了,残叶将目光投落到地上的惊魂剑和夺魄扇上,食指在唇边一点,残叶小心翼翼地拿起,作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到,便乐颠乐颠地把剑和扇塞到雪人手里。
“你在干什么?”质问的声音传来,十步之外,萧楚单衣风飞,他的武学修为早使他对严寒无知无觉了。萧楚怒气冲冲地站立在亭子里,他不想他受伤害,所以特地下令,只要他不出风雨楼,他做什么都不许阻拦,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啊!
残叶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惊魂剑、夺魄扇失手掉落在地,他迅速地张开手,将雪人护在身后。“不呆在屋里,跑到这来吹风!”萧楚背负着手,站立在风口,面色冷峻,一双清眸直直地盯着萧楚,一副活剥他一层皮的架势,那傲然的目光似乎昭示眼前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屋里太热了!”残叶一副临危不惧、誓死不屈的模样,双臂依旧固执地护着身后的雪人。
热!怕他体虚,怕他着凉,所以派人在他屋里生了尽可能多的炭盆,用的都是最好的银炭,仅换他一句“太热。”的抱怨吗?萧楚哼了一声,脸色铁青,那英俊傲岸的容颜,如朝阳,能消融一切冰雪,这副气势,武功再高的人怕也会低下七分气焰,可他这个功力全失,记忆全失,心智不全的弟弟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回去!”萧楚用他一贯居高临下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
“不回去。”残叶不假思索地回道,完全不顾虑萧楚那冲天的怒气。
“你。”萧楚气的发抖,“让开。”萧楚吼到。
“不让。”残叶紧咬着唇,坚决地摇了摇头。
一道柔和的指力破空,迎面正对残叶,残叶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萧楚,脚下一划,身体向后仰倒,那只是一道柔和的指力,他并不愿伤他,可是他还是没有一点招架的能力。残叶撞上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在这一冲击之下,雪人被撞的面目全非,残叶跌坐在地上,一脸抱怨地望着萧楚,像是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起来。”望着那幽怨的眼神,萧楚的心猛然一颤,他做错了吗?
“不要。”残叶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起来。”萧楚霸气的命令,他就不能听他一次吗?
“不要。”残叶依旧摇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无限悲哀地望着被他打碎的雪人。
萧楚暴怒,右拳一挥,随着那强劲的气力,整个亭子坍塌而下,向四周裂解,飞雪仓皇乱舞。
残叶呆呆地注视着,半饷疲惫地打了个呵欠,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迷茫地问:“哥,你干吗拆亭子?”
萧楚气节,“我想建一个更好的!”
残叶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残叶一脸的疑惑。
他又全忘了,萧楚无奈地抽动嘴角,欲怒还休,他能和他计较什么,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忘掉!“我站不起来,哥,拉我一把,好不好。”残叶无助地望着萧楚,刚才是谁说不要起来的。
萧楚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残叶身边,抱起他,漫天飞雪,如蝶般绚落,泻玉流金,他抱着他穿过雕梁画栋的阁楼,穿过傍石古拙的街亭,掠过梅香涌动的院子,一路的前行,风冷冷的吹过,怀中人疲惫地闭上眼睛,瑟缩地靠近自己,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宛似抱着易碎的琉璃。
雪地里白雪一层一层地覆盖上惊魂、夺魄,漫天飞雪无边无际地坠落,天地一片苍白。
风烟起,尘埃落,沉浮谁主?流离苦!
惊魂现,夺魄出,神魔谁诉。
江湖风云路,谁来翻覆!
权名皆化土,神魔皆虚无,莫问英雄何处!
后记
看书上说:“写小说的人都是疯子。”同桌叹了一声,很爽快地说要送我去吉林。我不知道我算不算疯子,不过我从小似乎就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孩子。
上幼稚园的时候,老师无奈地对着我妈妈说:“这个孩子连玩都不会。”我想老师大概怀疑我有些智障了。
喜欢一个人独处,有一种寂寞,盘踞心田,就此萦绕,挥洒不去。写小说许是心灵的一种释放,在他人的恩仇里,为自己埋藏一道伤。
这是我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冬天,还有180天,我在中点望着依旧遥遥无期的终点,望眼欲穿。
深秋的落叶落了,冬日的寒风来了,寂寞的烟花燃了,可是,我还是在学校,面对的还是一成不变的黑板,和恨铁不成钢的老师。
千杯酒,难成醉,锦弦乱,笛声碎,叹江湖离合,最是痴人多。环佩落,锦衾薄,恨空锁,人成各。
玉栏闲,月华落,星辰笑而歌:“梦深几何,成败难说,言何幸,何处觅福泽。”
鸣箫和,琵琶音,沙场醉卧,笑!叹浮华羁旅,他乡作客,惹病魔。
我一点都不明白残叶为什么不想回家,在学校里,谁提到“回家”这个词,回头率都是百分之百,每一次萧楚说:“跟我回家,我都会感觉好温暖。”但我还是会昧着良心让残叶说:“我不想回去。”然后我很不客气地让萧楚把他这个不识相的弟弟狠揍一顿。最后我自己心疼的死去活来。
《夜雨闻铃》写完了,心里空空荡荡的,同学说:“你写个喜剧吧!你在这样下去就要得抑郁症了,本来高三就够让人抑郁了。”很可惜啊!同学不知道我的变态心理,把别人写的越惨,我心里就越平衡,以至于到最后狠心让萧楚废了残叶的武功,让萧楚把他打个半死。
班主任时时刻刻都在重复的是“生前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我心疼的看着自己被剥夺殆尽的睡眠时间,恨不能让那一帮人也陪着我不眠不休。
每天都在倒数里过日子,九个月了,九天十地,晕头转向;八个月了,八仙过海,无神通可显;七个月了,欺上瞒下,忙里偷闲……半年了,我终于看到曙光了,什么曙光啊!明天5:45到校,再见,我最可爱的床,我会想你的。
萧楚原来没有那么暴力的,同学看了集体倒向残叶一个阵营,认为萧楚又没魄力,有没风度,行事太拖泥带水,一点雷厉风行的气魄都没有。我一看这样不行啊!这样比例严重失衡,容易造成生物老师说的破坏生态平衡。结果就是他身上宽容、温和等“缺点”同时消失,冷酷、决绝等“优点”以势不可挡之势疯长,我终于发现我开始喜欢他了,我以为同学会与我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不想她们再次站成同一阵营,得出结论“你变态”。
我真是一点都不能理解,“说萧楚变态还情有可原,这怎么成了我变态,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下一次要写个喜剧了,不然同学天天以为我有抑郁症,一看见窗口就想往下跳。以免她们再次站成同一阵营,天天盼着我身先士卒跳下去,为争取更为仁道的教育体制出一份力。
“我要用心了。”我望着惨淡的物理试卷信誓旦旦地道,后桌的两位纷纷点头,十分义气地道:“用心写小说,我们知道的,加油!”果然是够朋友啊!
“你的感情戏太僵了!”同学一针见血地道。
“不能怪她了,这小孩缺乏经验!”另一位同学更有见地地道。
“应该找个人恶补一下。”第三位同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地道。
“你们努力一点,我向你们取经就好了!”这世上哪去找残叶这种,绝顶美貌、绝顶可爱的人呢?
“其实,残叶很自卑,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同学老成地道。
“嗯!”我应道。
“其实,你也很自卑的,自卑的人会错过很多东西!”那就错过吧!我不是个坚强的人,所以为了不受伤,宁愿错过幸福,我不知道这是错、是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