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雨愣了愣,“刘村长,有什么问题吗?”
刘崇贵苦笑着反问萧文雨:“你知道这一块地是谁家的吗?”
萧文雨来这儿一年多了,怎么不知道房东家的情况。房东姓魏,叫魏爱华,旁边百货店和水果店的房东是他的哥哥和弟弟,百货店的房东叫魏向华,是老大,水果店的房东叫魏志华,是老三,他们是亲兄弟仨。“我和房东打了很多次交道,说服他应该没问题。”
刘崇贵指了指百货店,“魏老二魏老三都好说话,我怕魏老大不答应,他是个刺头,其他两家的三分地五万块钱能拿下,这两分地他敢给你要二十万,你不答应,他也叫他两个弟弟都不卖给你。”
萧文雨也愣了愣,“你是村长,他敢不听你的?”
刘崇贵苦笑着说:“我是村长,但这是他家的自留地,不是村上的地,我也不能强征。”停了停,“超市旁边是村委的地,我批给你,十万块一亩。”
萧文雨在桌子上画了画,“超市旁边人流量太大,很多人过来吃饭不方便,我想在后面开一个门,你和朋友来吃饭了,不走前门,走后门,直接去包厢,也不被人发现。”
刘崇贵又苦笑着说:“你想的非常周到,但这个魏老大,你没和他打过交道,他是个滚刀肉。他家老大老二和老三是女儿,他老婆怀着老四的时候,摊上了计划生育,镇上工作队来村上抓他老婆流产,他拦住人家,说他老婆这一胎是儿子,谁敢给他老婆流产,他也把人家的孩子塞进井里,叫人家断子绝孙。”
萧文雨急忙问:“警察不管吗?”
刘崇贵无奈地耸耸肩,“警察来抓他了,他也说了,除非枪毙他,只要他出来了,谁抓了他老婆,谁给他老婆流产,他都把人家的孩子给弄死。他这样不要命,谁敢陪他玩命。”停了停,“警察关了他几天,要放他出来,他不愿意出来,说请爷容易送爷难,谁报警抓了他,叫谁去看守所接他。最后,村干部没办法,买了一些礼品去看守所接他回来。”
萧文雨想了想,“咱们找他谈谈。”
刘崇贵看他坚持,无奈地说:“好吧,我陪你找他谈谈,能不能谈成,看你的本领了。”
萧文雨感激地说:“谢谢你,刘村长。”
第二天上午,萧文雨买了一些礼品,在刘崇贵的陪同下前往魏向华家。魏向华不是本地人,他爸爸妈妈在50年的时候,从内地偷渡香港,但没有成功,留在了建A县。51年,老大魏向华出生。53年,老二魏爱华出生。55年,老三魏志华出生。
这种人,萧文雨见多了。他们老家有不少人在上山下乡的时候插队农村,后来在农村娶妻生子,没有返城。他们是外地人,没什么人脉资源,经常被人欺负,时间长了,不管任何人,他们内心都有一种敌对心理。不得志的时候,他们卑躬屈膝处处忍让,一旦得势了,立即颐指气使盛气凌人,恨不得把以往的委屈成倍地讨了回来,这叫弱者心理。
魏向华家住在龙华村西三队,兄弟仨挨着。魏家是外来人,除了自留地,没什么耕地,龙华工业区征地的时候,没分给他们什么钱。他家孩子多,两口子又懒散,但靠着自留地的租金和村上分的钱,也能过日子。
刘崇贵在门口喊了两声,魏向华出来了,他个头不高,留着光头,小小的眼睛,他打量萧文雨几眼,满脸堆笑地问:“村长,有事吗?”
刘崇贵进了他们家,他的孩子们上学去了,他老婆也不在家,“魏老大,这是南天小吃店的萧文雨,他想和你谈谈你家的那块地。”
魏向华搬了两张凳子,请他们坐下,他看看萧文雨,笑着说:“萧老板,你是个人物呀,才来一年,开了小吃店,又开了超市。”
萧文雨急忙笑着说:“我们来南城的时候,家里给了一些钱。”
刘崇贵不愿意和他啰嗦,“魏老大,文雨想买你家科技大道旁边的两分地,你说多少钱?”
魏向华立即装作很可怜地说:“刘村长,你出面了,按道理,我不该多要钱,但你也知道,我爸妈六十多岁了,没退休金,四个孩子,大的17岁,小的才10对,我爸妈的养老和孩子的上学、盖房、结婚全指望这块地呢。”
萧文雨笑了,“魏大哥,我很尊敬孝顺的人,你开个价吧。”
魏向华故意拿了一根棍子在地上画着,“我爸妈今年62岁,按82岁算,20年,一年一万,20万,他们头疼发热进个医院,以后老了办后事,至少30万。我儿子10岁,读初中、高中、大学,盖房和结婚,至少20万。看刘村长的面子,你给40万好了。”
萧文雨差点乐了,这个人算的够精细,也够无赖了,他看看刘崇贵。
刘崇贵不满地说:“魏老大,村里年年都给你家分钱,你爸妈不也有你家老二老三吗?”
魏向华很委屈地说:“村长,我是他们大哥,再不济,也不能叫他们出钱吧。刘根10岁了,最多8年,又要给他盖房子了。”
刘崇贵看看他家的老房子,“魏老大,画宅基地的时候,我说了,一家一处宅子,你要给刘根盖房子,只能在你这宅子上盖。”
魏向华无奈地耸耸肩,“好,你是官,我是民,你不叫盖,我不盖。这是我的自留地,不是修路,不能征地吧。我租出去,现在一个月1000元,一年一万多块钱,卖了地,我们吃什么。”
萧文雨知道和这种人说废话,只能助长他的气焰,“魏大哥,我没这么多钱,买不了你的地,但如果你的店铺没人租了,你不是什么都没了吗?”
魏向华愣了愣,“你说什么?”
萧文雨笑了笑,“你们一家靠这块地的租金过日子,我说,这块地没人租了,你是不是没租金收了?”
魏向华看了看刘崇贵,冷笑着说:“萧老板,你是个人物,但我也告诉你,惹火了我,我立即叫爱华把店铺收回来,你要立即滚蛋。”
萧文雨反而笑了,“我们签的有合同,不是你说收就收。”
刘崇贵也插言说:“魏老大,只要你愿意,我在村西头给你们批一块地,店铺有文雨给你们盖。”
魏向华有点青皮,刘崇贵终究是村长,掌管着村上年底的分钱,他不敢得罪他,“村长,我和老谭签了合同,他一租五年,我们不能不按合同办事吧?”
萧文雨看他有些活动了,笑着说:“魏大哥,如果你退租,赔偿多少钱,有我来出。”
魏向华斜着眼看他,“人要脸,树要皮,我既然把店铺租给人家了,不能自己贪几个钱,打自己的脸吧。”
萧文雨想了想,“是不是我说服了谭老板,你就同意卖给我这块地?”
魏向华停了一下,“一口吐沫一颗钉,谭老板愿意,我就卖地。”
萧文雨又和他客套两句,和刘崇贵离了魏向华家。
出了门,刘崇贵恨恨地说:“这个魏老大,脸皮比城墙都厚,去年他爸生病,要他对钱,他不对,他说是在老二家生的病,是老二没有好好地照顾老人,钱应该是老二出。”停了停,“文雨,我听人说了,魏老大找了百货店的谭瑞林,说不要转让给你,抬高了价格,除了补偿百货店的损失,也额外赔偿他一笔钱。”
萧文雨笑了,“刘村长,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刘崇贵愣了愣,也笑了,“好,文雨,不管你使什么手段,只要能叫谭瑞林转让百货店,剩下的交给我了。魏老大想多要钱,我叫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停了停,低声说,“我给派出所打个招呼,不管你闹多大,只要不出人命,他们最多来看看。”
萧文雨也低声说:“你放心,不要说闹人命,人都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