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车离了明日之星,萧玮看着前方,轻声问:“文生弟弟,你怎么知道奶奶来了南城又生病住院了?”
萧文生微微地叹口气,“李大刚告诉我的,他有我电话,南洋集团的事,他隔断时间他向我汇报。”停了停,“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我给奶奶一封信,叫她收紧财政,着重实体,以便危机后扩张和收购,奶奶没收到吗?”
萧玮摇摇头,“没听奶奶说,但奶奶也意识到了,便将集团的资金转向大陆和全球,却是养虎为患,助长了姐姐和蓉儿。”
萧文生想了想,又问:“萧荻是怎么回事?”
萧玮抽了一下鼻子,擦了擦眼睛,“我也不知道。中华大酒楼装修后,我们和萧荻住在爱德华大酒店。6月29日晚上,萧荻陪我们吃过晚饭后,大家回房休息,晚上两点多,警察给奶奶打电话,说萧荻在中华大酒楼跳楼自杀了。他们已经逮捕了两个嫌疑人,他们涉嫌侮辱了萧荻。奶奶不相信,原想找领事馆,但急火攻心之下进了医院。我去找过警察,但他们一口咬定是两个小混混见色起意,侮辱了萧荻,萧荻含怒之下,跳楼自杀。”
萧文生看着车窗外高楼林立的南城,暗暗感叹,区区几十年,南城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渔村成为闻名全球的大都市。“我来了,中华大酒楼的事,你不要管了,交给我。文雨又是怎么回事?”
萧玮微微地叹口气,“我一直在英国读书,不清楚实际情况。文雨找了咱们南洋科技一个技术主管的女儿叫文红,奶奶不同意,他们不顾奶奶反对结了婚,也有了儿子,后来文红出了车祸,文雨也恨上了咱们南洋集团。除了在南洋科技挖人、抢客户、盗窃技术和商业机密地打压南洋科技,也串通NP市政府颠倒黑白、栽赃陷害咱们南洋药业,活生生地把一个赢利的南洋药业搞的负债累累抵押给吕家。”停了停,“南洋造船收购华东造船厂,被人布局损失惨重,我怀疑是他在幕后操作。这次工程队突然不干了,也是他的杰作。”
萧文生暗暗叫苦,萧文雨如此打击南洋集团,自己是南洋集团继承人,如何斡旋他和南洋集团的冲突呢?“97年的时候,文雨给我一封信,说他喜欢南洋集团一个员工的女儿,叫我帮忙向奶奶说情,我给奶奶一封信,请她同意文雨和文红的婚事,奶奶没收到吗?”
萧玮又摇摇头,“也没听奶奶说过,你这次来,和我们一块回南洋吗?”
萧文生忽地想起沈博阳的话,故意苦笑着说:“北方集团尽管已成规模,但要想成为一个全球性的商业帝国仍有很长的路,我原想回南洋看看奶奶和你们后回北京,这次看过奶奶后,找文雨和琳姐姐蓉儿谈谈,再做决定。”
萧玮幽幽地叹口气说:“文雨是你亲弟弟,我不好说什么,你不要再拿他是以前的文雨,他完全变了。”
萧文生一阵心寒,萧玮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她这样说,萧文雨和南洋集团的过节,已经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仅凭言语就能化解了,“我想请你和奶奶娘亲去北京,你愿意吗?”
萧玮微微地叹口气,“我没意见,娘亲也不会反对,但奶奶……”停了停,“南洋集团是奶奶带着一帮兄弟创立,也是她留给你这个孙子的唯一财产,她怎会愿意看着南洋集团被姐姐和蓉儿谋夺。”
萧文生想到于静和萧连枫,内心一阵刺痛,惨笑这说:“我已经有了北方集团,既然琳姐姐和蓉儿愿意要,给她们好了。我失去太多了,现在唯一希望的是你们平安。”
萧玮又叹口气,“你很大度,但奶奶不同,南洋集团是她一辈子的心血,也是她留给你这个孙子的所有资产,只要她有一口气,也不会放手。”
姐弟俩说着话,宝马车到了南城华侨医院,老夫人住在高级病房区,萧玮在楼下停好车,和萧文生一块下车上楼。
老夫人病房在六楼,楼道站着四五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们看到萧玮,急忙恭恭敬敬地叫“二小姐”,又有些惊讶地看看萧文生。
萧玮顾不着理他们,推开病房门,兴奋地冲病房喊:“奶奶,娘亲,文生弟弟来了。”
病房内有四个人,一位八十左右、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门口和里面各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保姆。中年妇人一听萧文生来了,急忙站起身,叫保姆摇起病床,柔声说:“娘亲,文生来看你了。”
萧文生进了病房,看了老夫人一眼,生出一股亲切又熟悉的感觉,紧走两步,跪在病床前,“奶奶,文生不孝,来看你了。”
老夫人原本半闭着眼,一下睁开了,看着萧文生,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文生,好孙子,你回来了,叫奶奶好好看看你。”说着要坐起来。夫人和两个保姆急忙扶她坐起。
萧文生看着老夫人,眼泪也涌了出来,抓住老夫人的手,“奶奶,文生不孝,这些年都没去南洋看你。”
夫人急忙伸手扶他,安慰说:“孩子,快起来,你这么忙,能来南城看奶奶和娘亲,奶奶和娘亲已经很高兴了。”
萧文生又给夫人磕头,“娘亲,文生不孝,没有好好地孝敬你侍奉你,也叫你不停地替文生操心担忧。”
夫人急忙扶住他,擦擦眼泪,“孩子,你能回来,娘亲已经很高兴了,快起来,快起来,叫娘亲好好看看你。”
萧玮也擦擦眼泪,笑着说:“文生弟弟,你再跪着,我们都不好意思站着了。”
老夫人叫保姆给萧文生拉一张椅子,看着他,问:“文生,你什么时候到的?”
萧文生挨着病床坐下,抓住老夫人的手,“刚到,你好点了吗?”
老夫人看着萧文生俊美无比的面孔,高兴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年纪大了,有点累,住两天就能出院。”
夫人也在旁边坐下,看着萧文生,笑着说:“你奶奶说集团事多,要出院,我劝她多休息两天。”
萧文生轻轻地抚摸着老夫人的手,柔声说:“奶奶,文生回来了,外面的事,你老人家不要操心,好好休养,有文生呢。”
老夫人欣慰地看着他,叹口气,“你能十年时间创立了闻名世界的北方集团,奶奶很高兴,也很骄傲,但南洋……”
萧文生一阵心酸,老夫人生着病,依然挂念着她留给自己的南洋集团,急忙安慰她说:“南洋集团是你留给文生的,我会和琳姐姐蓉儿好好谈谈。”停了停,“我带来几个人,他们会帮着玮姐姐经营中华大酒楼。”
老夫人听他愿意继承南洋集团,非常高兴,笑着点点头,“你愿意继承南洋集团,奶奶也放心了。咱们南洋酒店业,这几年是玮儿管理,以后谁管理,你们姐弟俩商量。”
萧文生看着老夫人充满期待和喜悦的眼神,不忍说出自己的想法,笑着安慰她说:“文生是你孙子,你的产业,我不继承,谁继承呢?”转脸和萧玮说:“玮姐姐,连雯这几天过来,你多带带她。她是中国人民大学酒店管理研究生,99年毕业,一直经营我们北方集团旗下的酒店和餐饮业,我们北方酒店业和餐饮业能在四年内有三五十家分店,全是她的功劳。”
萧玮一听萧连雯来,很是高兴,“连雯熟悉后,我把咱们南洋集团所有的酒店交给她。”这个时候,对南洋集团,对南天集团,对北方集团,对萧文生,没有谁比萧连雯更适合来管理中华大酒楼。
萧文生笑了笑,“连雯是咱们侄女,你不能丢下她不管。”
老夫人听说过萧连雯的名字,点点头,柔声问:“你说你结婚了,也有了孩子,他们怎么没来呢?”
萧文生一听老夫人问于静和萧连枫,满腹委屈和悲痛立即爆发出来,“于静没了,连枫也没了。”说着,泪如雨下。
老夫人眼前一黑,强撑着问:“他们怎么了?”
萧文生流着泪,简单地讲了于静的病逝和萧连枫的夭折,“文生错了,不是文生任性,他们都不会离我而去,不管文生今天有多大的成就,也不能换回他们的生命。”
老夫人听完,心如刀割一般。98年,李大刚回南洋告诉她萧文生已经成家生子,她非常生气,这个孩子太任性了,高中毕业,不回南洋读大学,带着一帮人去西城创业,到了西城,又不顾自己给他定的婚事,娶妻生子,不是夫人拦着,她非要去西城找萧文生。冷静下来,她想通了,萧文生从小不在自己身边,他又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擅自结婚,但也给自己有了重孙子,尽管有些对不住萧蓉,在孙子重孙子和老兄弟之间,她选择孙子和重孙子,也期待萧文生带着萧连枫早日回南洋。后来,北方集团成立,她很想去北京看望萧文生,也看看重孙子,但想想,再有两年,萧文生便回南洋,南洋集团的境况非常糟糕,她要忙着改变困境。今天,萧文生来了,却告诉她,于静和萧连枫都不在了,这和三十多岁前萧大钊前往南洋和她相认何等相似,儿子来了,丈夫却自杀了,有欢喜也有悲伤。她看着萧文生,擦擦眼泪,有点责怪地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干嘛一个人扛着,我是你奶奶,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呢?”
萧文生回过神,拍拍她的手,轻轻地叹口气,“这些年,文生不在你身边,你要操劳南洋集团的生意,文生不想你再替我操心。”
老夫人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看着他俊美无双但暗藏忧伤和疲惫的脸庞,叹口气,“你从小就有心机,有天你出去玩,捡了一只小流浪狗,悄悄地带回家,谁也不告诉,每天吃饭,偷偷地藏一些饭喂它。有天你娘亲给你打扫房间,它突然从床下窜出来,冲你娘亲一阵叫,你娘亲吓了一跳。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和我们说,不要自己藏在心里。”
夫人擦擦眼泪,“那几天,你不好好吃饭,你奶奶怕你水土不服,集团也不去了,天天带你去看医生。所有医生都说你没事,你奶奶不相信,要带你去美国去英国看医生。你奶奶知道后,特高兴,逢人就说,我这孙子多有爱心。后来,你回了古城,你奶奶有空了,就会亲自喂它。十年前,小狗生病死了,你奶奶伤心几十天,天天念叨着,文生回来了,看不到小狗,会不会很生气。”停了停,“文生,你是个孝顺孩子,姐姐把你送给我们,咱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娘亲,有了事,和我们说,不要一个人憋着。”
萧文生也擦擦眼泪,点点头,“奶奶,娘亲,文生知道了。”停了停,“蓉儿今天来了吗?”
老夫人轻轻地叹口气,“她早上来了。这几天,我在想,给你和蓉儿订婚,是不是错了。你们俩都好胜,都想成就一番事业。除了智慧大法师说蓉儿是你的贵人,咱们家欠他们,太多了。”
夫人急忙插言说:“蓉儿很好胜,但她也是个孝顺孩子,等她和文生结婚了,就会成文生的贤内助。”说完,想到萧琳,幽幽地叹口气。
萧文生想到于静和萧连枫,苦笑一下,“奶奶,娘亲,我想和蓉儿谈谈。”说着,站起身。
老夫人看着他挺拔的身材在银白风衣下,尊贵非凡又英姿潇洒,点点头,“也好,你们都是大人,也都统管着几十万几百万人,奶奶也不多说了。我是你奶奶,不管你想做什么,奶奶再不会勉强你。”
萧玮也急忙站起身,“文生弟弟,我开车送你过去。”
萧文生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我这次来南城,是瞒着所有人。我来了,你好好地陪着奶奶和娘亲,外面的事,有我呢。”
萧玮无奈地点点头,送他出了病房,刚好楼下来了辆出租车。萧文生叫她回去陪着老夫人和夫人,上了出租车,说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