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雨除了立即指示萧连杨在南洋科技内部散布消息,这三起自杀事件南洋科技赔偿了30至50万,也暗示现在南洋科技想和美国西美计算机合作,如果这个时候有跳楼事件,赔偿金至少60万左右。他也急忙前往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找记者卢宏。
卢宏是中南省人,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专业,1997年毕业后来了南城进南方日报做了一名记者,他非常努力,也愿意吃苦,连续三年被评为南方日报的优秀记者。去年夏天,南方日报想做一个南城改革开放成果的栏目,卢宏采访的对象是南天集团和萧文雨。萧文雨和卢宏一见如故,采访非常成功,南天集团和萧文雨也是南方日报一期的主角。
到了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卢宏没外出。疫情来临后,南方日报也给记者们下了指示,除非必要的新闻采访,任何人不许外出,也不许接待外来人员。卢宏非常郁闷,他来南方日报五年了,今年是升职的机会,却做不出叫人信服的成绩,只能白白地往后推迟了。98年和99年,南方日报新闻部又来了几名新同事,他们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也是报社重点培养对象,他错过了这次提拔的机会,以后再想升职,估计要费一番工夫了。
萧文雨是南城的名人,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的人认识他,也破例同意卢宏接待了他。两人在会客室坐下,萧文雨故意笑着问:“卢记者,现在处处在防疫控疫,你怎么没出去采访呢?”
卢宏叹口气说:“现在出去都不能出去,没有新闻题材,一件事情,绞尽脑汁、翻来覆去地报道,自己看了都想吐。”停了停,“我来报社五年了,今年要升职,但没有成绩,只能再等了。”
萧文雨笑着说:“如果有人接连跳楼呢?”
卢宏一阵兴奋,“哪家工厂?”
萧文雨压低声音说:“南洋科技,今年元旦后,南洋科技已经发生3人跳楼,现在他们不能出去,又不能加班,或许跳楼事件会多下去。”
卢宏一阵兴奋,仿佛看到了成功在向他招手。南洋科技是知名企业,如果接二连三地有人跳楼,这是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你怎么知道的呢?”
萧文雨淡淡地笑了,“羊群效应,我也有工厂,想春节后,有了第一个人辞职,很快又第二个人辞职,所以需要你揭露南洋科技灰暗的内幕。”
卢宏掩盖不住激动,兴奋地说:“没问题,他们仗着是外资企业,就业人口多,缴税多,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去年,我表弟在南洋科技打工,他们班长老是勒索他买烟和请客吃饭,我想接露这件事,但南洋科技不仅拒绝了我的采访,也找了我们部长,威胁不许报道他们,不然告我们毁谤。”
萧文雨非常高兴,“我在他们内部有人,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卢宏看着他,轻声问:“你不会指使人吧?”
萧文雨笑了,“我岳父是主管南方省政法的刘书记,他要知道我干了违法乱纪的事,第一个审判我。”
卢宏停了停,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人跳楼呢?”
萧文雨淡淡地笑了,“我们南天科技有多少人从南洋科技出来,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吗?这三起自杀事件,他们想息事宁人,遮掩下去了,但不从根本上解决,早晚有第四起第五起第六起。”停了停,“你在南洋科技附近租个酒店,有人跳楼了,我们在南洋科技的内部人立即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能第一时间采访、拍照和报道吗?”说着,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儿有点钱给你在酒店租个房间。”
卢宏急忙推辞说:“这是我分内工作,怎么能叫你出钱呢?”
萧文雨笑着硬塞给他,“大家是朋友,你们风里来雨里去,起早贪黑,非常辛苦,我很欣赏你们这种不要命的工作精神。”
卢记者想了想,问:“他们戒备森严,即便是他们工厂的员工,也不能随意进出,我怎么进去呢?”
萧文雨笑了,“我叫人帮你准备一套保安服,你假扮报案进去,谁能拦你呢?”停了停,“我也给建安区姚局长打了电话,出了事,他会照顾你。”
离了南方日报南城新闻部后,萧文雨急忙给鲁忠义打电话,叫他找鲁忠禹,他有事安排他。
到了南天交运,鲁忠义和李赞在谈论如何减少在疫情给南天交运带来的损失,看见他来了,急忙停止谈话,陪着萧文雨去鲁忠禹租的房子找他。
鲁忠禹和鲁忠义不同,他来南城后,已经换了五六个女朋友,便于他和女朋友亲热,在建安区一个小区租了一套房子。昨天晚上他和朋友玩的太晚了,鲁忠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没有听到。
鲁忠义敲了五六次门,一个十八九岁、穿着睡衣、睡意朦胧的女孩开了门,“大哥,你来了。”然后回房叫鲁忠禹。
过了半分钟,鲁忠禹穿着短裤、赤着上身出来了,他打着哈欠,“萧主席,大哥,昨天晚上玩的太晚了,你们坐,我给你们拿喝的。”说着,打开冰箱,给两人一人拿了一瓶饮料。
萧文雨叫他坐下,笑着说:“忠禹,上次南平药厂的事,你干的非常漂亮。”
鲁忠禹急忙谦虚地说:“萧主席,你过奖了。”
萧文雨接着说了来意,“元旦后,南洋科技已经发生了三起跳楼事件,但被他们花钱掩盖下去了,我想给他们曝光。”停了停,“我有个朋友,做记者的,但他进不去南洋科技。”
鲁忠禹一拍胸脯,“没问题,保安们谁敢阻拦,我叫他们爬着离开建安区。”
两天后,南洋科技发生了第四起跳楼事件。这次跳楼的是个20岁的男工人,江南省人,在老家的时候,和人家打架,伤了人家,跑路来了南城进。冤家路窄,受害人也来了南城,进了南洋科技。受害人自然不愿意放过他,叫他付医疗费和赔偿金,不然废了他,他家人又催他往家里打钱盖房子,他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这次卢宏第一时间进了南洋科技,进行了跟踪报道。他没有报道跳楼者丁的跳楼原因,只报道南洋科技今年以来发生了第四起跳楼事件。疫情以来,抗疫新闻占据了大小媒体版面,人们除了关心感染人数,其他都看的麻木了,现在突然出来一个跳楼事件,又是全球知名的科技企业,一时轰动,成了抗疫外的第一爆炸性新闻。人们茶余饭后,除了谈论疫情,也谈论南洋科技跳楼事件。
消息报道之后,萧琳暴跳如雷。跳楼者乙发生后,她除了严厉地处罚了欺骗跳楼者乙感情的南洋人高管,也再三警告保安们,未经她的许可,不许任何媒体进南洋科采访这件事,同时也禁止工人们谈论这件事。但现在,不仅有人进来采访了,也在媒体上曝光了,又曝光了其他三起跳楼事件。
在萧琳排查消息如何泄露的时候,第五起跳楼事件发生了。这次跳楼的是个21岁的男青年,他有个爱慕虚荣的女朋友,南洋科技减少生产后,他不能加班了,女朋友嫌他挣钱少了,找了一个有钱人跑了。他一时想不开,醉酒之后跳楼自杀了。
卢宏在保安们的安排下,又是第一时间报道了南洋科技跳楼事件。这次他采访了跳楼者戊的几个工友,报道了一些南洋科技管理制度上的问题。在南洋科技,工人不是人,不过是有血有肉的机器,他们白班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中午和傍晚分别有半个小时吃饭时间;晚班是晚上八点上班,第二天早上八点下班,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他们工作量精确到了秒,工作的时候喝水和上厕所都有时间要求。南洋科技等级制度非常森严,严禁工人们越级报告,一些基层管理者学历低、素质差、野蛮、霸道、任性,对待工人不是吵就是骂,甚至动手打人。久而久之,工人们在身体疲惫和心理紧张的双重压力下,一些心理脆弱的工人慢慢地患上了抑郁症和工作强迫症,晚上睡不好觉,白天精神恍惚。
这两起跳楼事件的曝光,像一个炸弹似的炸开了南洋科技的丑闻内幕。南城的媒体们好像苍蝇看到了腐肉,纷纷扑了过来。他们仿效卢宏,在龙华村租了酒店,又在内部安插了线人,一旦南洋科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立即冲进去采访。不仅南城的新闻媒体,南三角的新闻媒体也不甘落后,纷纷过来采访。
疫情以来,龙华村的酒店无人入住,现在突然人满为患,多数是南城或南三角媒体的记者们,老板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媒体们除了报道南洋科技的详细情况,也捕风捉影地报道一些个人推测和道听途说了。
有报道说,南洋科技是血腥资本家、周扒皮,为了赶货,半夜喊工人上工,上班的时候,又暗中调整钟表时间,延长工人们的工作时间。针对计件工人调整计数器,10000件产品实际读数是8000件,除了没有克扣工资,活脱脱的一个旧社会资本家剥削工人的景象。
有报道说,南洋科技是一个没有任何人权的血汗工厂,工人迟到了,要跪在地上罚跪,工人生病了,也要顶着38℃的高烧上工。工人们不给主管和班长好处,只给他们最苦最累工资最低的工作。
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南洋科技已经不是一个代工厂,是一个黑暗帝国。
萧琳看着铺天盖地的负面消息,一下子头大了,她急忙派公关部长出来向媒体解释有人在捏造和歪曲事实,损害南洋科技声誉,他们已经报警,请求警方给予公道。
她又指示后勤部在楼房周围安装防护网,同时指示保安增加巡逻频次,一旦发现有工人情况异常,立即向工厂管理部报告。
她也亲自给工人们做思想工作,除了承诺给工人们增加工资和福利,也鼓励工人们有什么工作或生活问题,积极向公司反馈,公司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他们。
萧文雨看着报纸,暗暗高兴,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现在疫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全国感染人数降至个位数,路家廉的朋友已经给路家廉打电话,计划7月份来中国。这段时间,南洋科技爆发了十连跳事件,消息必然传至美国,西美计算机是否与他们合作,尚未知晓了。他想了想,保险起见,仍然需要这件事闹下去,最好能持续到西美计算机来中国。
卢宏在龙华工业区,接了萧文雨的电话,非常兴奋地说:“萧主席,谢谢你,我们社长夸我第一手收集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呢。”
萧文雨笑着说:“揭露事实真相,给公众一个公道,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他又与卢宏聊了一会。
这段时间,在龙华村的记者多达两百多人。这些记者不像南方日报的记者如此卖力,不管深更半夜,还是****,只要有新闻,他们都是第一时间冲到现场进行采访和报道,但他们又都想来个爆炸性新闻扩大知名度。没影的事,也开始编出花来报道了。他们报道南洋科技某个领导在外面包养小三和情妇,又报道某个女工人像交际花一样在领导们之间左右逢源。最后惹恼了人家,人家报了警,告他们捏造事实,侵犯个人隐私,警察也介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