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耀光的茶楼除了喝两口茶,吃两个小点心,没吃什么。到了六点多,王本庭安排一下,王本庭安排一下,和萧大华陪着萧文雨前往二楼的包厢吃晚饭。
吃着的时候,侍应生进来汇报,南洋药业工会主席纪茂旺带着两个客人来了。王本庭笑着和萧文雨说:“萧主席,纪茂旺原来是南平药厂副厂长,南洋药业收购南平药厂的时候,许诺他做生产副总,但他小舅子采购原材料的时候,收了人家的钱,以次充好。他小舅子被开除了,他也调岗做了工会主席。”
萧文雨一阵兴奋,“好呀,我们找他做内应,叫他实名制举报,即有爆炸性,也有真实性。”萧大华急忙亲自出去安排。
过了十来分钟,萧大华陪着纪茂旺来了,他五十岁左右,高高的个子,有些偏胖,白白净净,带着一副眼镜。
萧大华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萧文雨和纪茂旺握握手,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酒,“纪主席,我听说,南洋药业收购南平药厂的时候,许诺你做生产副总,怎么做了工会主席呢?”
纪茂旺恨恨地说:“他们言而无信,挟私报复,我小舅子不过收了人家两万块钱,他们说我监管不严,借题发挥,叫我调岗做了工会主席。”
萧文雨故作同情地说:“中国人一向讲究礼尚往来,区区两万块钱,他们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萧大华符合着说:“黎厂长退休后,南平药厂最有威望的数纪主席了。外资企业一向不相信中国人,收购的时候,什么条件都答应,一旦收购成功了,立即过河拆桥。”停了停,“黎耀光是老厂长,他不出来说公道话吗?”
纪茂旺余恨未消地说:“都怪黎耀光,他吃饱了,喝好了,拿够了,自己开个茶楼,金盆洗手,不管不问装好人了,哪天我给检察部门一封检举信,叫他晚节不保。”说完,闷闷地干了一杯酒。
萧文雨暗暗高兴,嘴上却说:“他终究在南平药厂干了几十年,为了南平药厂呕心沥血,他支持改制,也是为大伙好。”说着给他倒满酒杯。
纪茂旺又干了一杯酒,“呸,呕心沥血?为大伙好?他不过是为自己好罢了,南洋药业收购南平药厂的时候,他拿了多少好处?”
萧大华给他填满酒杯,敬了他一杯,“既然这样,你怎么不举报呢?”
纪茂旺苦笑着说:“我也拿了好处,追究下来,不是给自己惹一身骚吗?”
萧文雨反而笑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主动举报,也有检举揭发的功劳,足以功过相抵,甚至是有功之臣。”停了停,“在改革的道路上,不少人走了弯路,但他们知错而改,主动揭发,国家也鼓励和奖赏这类悬崖勒马之人。”
萧大华符合地说:“黎耀光已经退休了,你是替员工们谋福利讨公道才得罪了他们,员工们心知肚明,你振臂高呼,保证大伙群起响应,如果原来收购协议废除了,南平药厂的厂长非你莫属了。”
王本庭笑着和纪茂旺说:“纪主席,萧主席是谁,省政法委刘书记的乘龙快婿,他向南平法庭打个招呼,南平法庭审判的时候,能不看他的面子吗?”
纪茂旺想了十几秒,狠下心,“好,我举报他。”他怕萧文雨他们不相信,主动说:“97年夏天,黎耀光的儿子一家去南洋旅游了二十几天,回来的时候,他儿子带了几块名表,他儿媳妇又是珠宝首饰又是衣服皮包,这一次他们花了40多万,他儿子和媳妇一个月才1000多块钱,钱从哪儿来?他女儿98年元旦结婚,黎耀光又是给她房子又是送他车,差不多30多万,这些钱从哪儿来?”
王本庭提醒说:“他的茶楼呢?”
纪茂旺想了想,“黎耀光这个茶楼买下来是70多万,装修和前期投资30多万,开业的时候,我们给他庆祝,有个同事开玩笑说,他开这个茶楼,是不是卖厂的时候拿了好处,他没有否认。”
第三天早上,有人向NP市检察机关送了一份实名检举信,检举原南平药厂厂长黎耀光在南平药厂改制的时候,贪污受贿、玩忽职守、滥用权力,低价出售南平药厂,致使国有资产流失。举报人是南平药厂原副厂长纪茂旺和几个参与当初改制的管理干部。
NP市检察机关接了实名举报信之后,非常重视这件事,立即派人拘留了黎耀光,然后进行立案调查。
萧大华奉萧文雨的指示前往看守所探望黎耀光,回来后向萧文雨禀报,“文雨,黎耀光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说他任南平药厂厂长的时候有收贿行为,但和南平药厂改制没什么关系。”
萧文雨想了片刻,问:“纪茂旺他们呢?”
萧大华苦笑着说:“他不过收了南洋药业十几万的贿金,其他人也是几万块几千块钱,我问了老陶,这点钱告不了南洋科技。”
萧文雨想了想,阴冷地说:“既然这样,从黎耀光身上下手,逼他承认。”
又过了五六天,萧大华给萧文雨打电话,黎耀光想与他会面。萧文雨急忙开车前往NP市看守所。萧大华已经到了,在刘所长的陪同下,他们在会客室探望了黎耀光。
黎耀光苍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他看着萧文雨和萧大华,“萧主席,萧老板,我认输了,你们不要派人跟着我儿子、女儿、孙子和外孙女了。”黎耀光的儿子在NP市开了一个小饭店,门一开,五六个青年进去了,他们一人占一张桌子,一盘花生米一碗米饭,一坐一天;他女儿开个化妆品店,天天有五六个妖艳的女人过去买化妆品,她们看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买,有客人来了,她们说着荤话调戏客人;他孙子和外孙女上学,总是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在背后跟着。
萧大华故意装作吃惊地问:“是吗,有人骚扰你儿子、女儿、孙子和外孙女了?我给刘所长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派人过去看看。”
黎耀光苦笑着说:“你们想叫我说什么,我说什么,行了吧。”
萧文雨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们想叫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是你和南洋药业做过什么,说什么。”
黎耀光看着他,问:“我要坐几年牢?”
萧文雨又笑了,“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不管判多少年,我保证,你最多坐三年牢。”
黎耀光又问:“我的茶楼呢?”
“你的茶楼暂时有你儿子管理,你出来了,再交给你。我也保证,一年的收益至少增加百分之十。”
“我的名誉损失呢?”
“一百五十万,三年,一年五十万,值吗?”
黎耀光狠狠心,“好,我说了。”
离了看守所,萧大华问:“文雨,够了吗?”
萧文雨摇摇头,“南洋药业是外资企业,仅仅黎耀光和纪茂旺几个人,不够,我需要媒体渲染,不管假的真的,最后都是真的。”
当天下午,黎耀光认罪了。1997年夏天,他儿子一家去南洋旅游,花费50万左右,这些费用全部有南洋药业支出,同时南洋药业送给他儿子30万做见面礼。1998年元旦,黎耀光女儿结婚,南洋药业送他一套10万的房子和一辆10多万的车,同时送他20万做贺礼。1998年,南洋药业收购南平药厂的时候,一次性送给黎耀光300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南平药厂谈判的过程中,黎耀光以10亿的价格出售了价值35亿的南平药厂。
南洋市检察部门拿了黎耀光的口供后,立即向NP市法庭提交了起诉书,要求废除南洋药业收购南平药厂的所有协议,退回在黎耀光与南洋药业不合法交易中的国有资产损失。
涉案金额巨大,又有南方省政府刘书记的乘龙快婿在背后推动,NP市法庭简单地审理了检察部门的起诉书和相关证据后,立即向南洋药业发出通知函,要求他们立即停止生产,撤出药厂,以待重新宣判南平药厂的归属。
同时,NP市几家主流媒体也争相报道南平药厂改制幕后故事,故事一个比一个传的夸张,一个比一个传的邪乎。
南洋药业中国区总经理陈加保自然不甘屈服,他一边向总经理吴建平汇报,一边前往看守所探望黎耀光质问这些信息来源。第一次,黎耀光拒绝了会面,第二次,黎耀光仅仅给了他两分钟,不停地自责当年一失足而成千古恨,中了他们的糖衣炮弹,低价出售南平药厂,害的国家资产损失,希望能够戴罪立功,减少国家资产流失。
南洋药业98年收购南平药厂,已经过去四年,要黎耀光一口咬定在收购的过程中,他收了南洋药业的贿赂,南洋药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何况他承认的所有罪状,证据也一点一点地整理出来了。
陈加保感到不安,亲自回了南洋,请南洋药业总经理吴建平来南城。吴建平一边从南洋聘请了几个经济案件的商业大律师,一边亲自来NP市拜访了NP市政府。NP市政府态度非常强硬,他们欢迎外商来南平投资,但绝对不能容许任何贪赃枉法的事情在南平发生。
吴建平也感到这件事是有备而来,与陈加保进行了深刻谈话,在收购南平药厂的过程中,是否存在不合法手段。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全部清清白白地收购非常不现实,但行贿金额没这么大,像黎耀光儿子一家去南洋旅游,的确是南洋药业出钱赞助他们旅游,但他儿子和儿媳妇买的东西,和南洋药业没一点关系,听人说,他儿媳妇喜欢仿制货,买的都是低价的仿制货。但已经过了五年,检察部门从他儿子家搜出的手表、珠宝首饰和衣服皮包都是真品。黎耀光女儿结婚的房子和车子,他们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仅仅在他女儿结婚的时候,陈加保出席了他女儿的婚礼。
吴建平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故意颠倒黑白打压南洋药业,但目的是什么呢。尚未知晓。他们不仅夸大事情,把一说成了十,也无中生有,人证,物证都在他们手上,他们也只能认命了。他急忙叫陈加保带人去南洋药业想拿回他们的专利文件,但南洋药业已经封了,工人们全部停产回家休息,陈加保众人想进去,门口的执法人员明确告诉他们,在案件未审判前,不许任何人进出,除了司法人员。
南平药厂改制一案很快审理了,黎耀光出席了,他一脸惭愧地表示对不起政府对不起企业,自己一时糊涂,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他愿意认罪。同时,他也说的有鼻子有眼,1997年12月,陈加保得知他女儿结婚,晚上带了20万去他家说是给他女儿结婚的贺礼,同时送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1998年5月,南平药厂改制前夕,陈加保约他出去钓鱼,送给他一个包裹,回家拆开,是300万现金。他拿着这300万现金,开了一个茶楼,剩下的钱以他爱人名义存进了银行。
吴建平和陈加保自然不甘服输,他们请大律师进行辩护,但大律师想问证人一些问题的时候,主审官打断了他,说他误导证人,证人可以不回答。
最后,主审官当庭判决,南洋药业收购南平药厂的过程中存在不合法手段,收购协议废除,南洋药业即日归属NP市政府。如果南洋药业有什么疑问,可以向南方省高级法庭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