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只在护卫身后,并未有任何言语。
瞧热闹的人群渐渐聚拢过来,男子起了身,在人群揪出一名抱着小孩的妇人,发了疯般拳打他们,并朝那青楼女子喊道:“红儿,待我休了她,拿银子来。”
那女子并未做任何表态只是转了身,刚才的深情款款,在她转身之际都化作阴冷的笑容,我感到一阵恶寒。
男子已拽着他们娘俩离开了,并未看见他口中红儿的那番模样,当然那聚观笑话的人群也自然没有注意到。
这短暂的闹剧便这般结束了。
雪无法正确地评判这男人的做法是否正确,只是有那么一丝的可怜那娘俩。
她在渐渐迷失了自己,那个天真、快乐、有时又有些狡猾的人儿,像是被这个冬天所埋葬了,那一场雪,下尽的是她的光华。
突然,雪不愿再上前与那番女子解释什么了,便绕到了后门,直接翻身进了去,后门没有什么人守着,因而也顺利。
这怡心楼后院是处荒凉地,远没有前门的热闹。
视野中只有一位蒙面的素衣女子在打水,雪上前去,拿出了剑抵在那女子的脖颈旁,她应该始终记着的她是一个刺客,是一个杀手。
雪威胁女子带她见了老鸨,女子摇了摇头,将面纱揭开,雪往后退了一步。
女子笑了笑说:“妈妈是不会见我的,我这番模样,连你都被吓到了,若是想取我性命便取吧,他不要我了,我这般模样,活着也是招人嫌。”
提到他的时候,她的神情明显落寞了,雪大抵能猜个一二,这素衣女子是被她老相好给抛弃了。
雪没有再说什么了。
女子指指东面那最高的一层,告诉她那是老鸨的屋子,雪向她道了谢。
雪通过那后院,进了楼,她不禁叹,这楼内比京都那好上不知几倍,都说江南出美人,门前的那几位已是上乘姿色,那台上翩翩飞舞的姑娘们,更犹如仙女下凡。
雪被一阵叫喊声吸引了过去,目光转过去,不用说,是那老鸨,一群男人围在她的身边,询问着头牌洛露的消息。
这老鸨,看上去也不算老,但那身高确实比一般女子高大。
她看着那些爷递上去的银票,笑的脸上的粉都散落在她一旁的空气中,远远就能闻到她那脂粉味。
雪初闻那脂粉味并未觉得怪异,但后来她走近她身边之时,却嗅到了淡淡的尸臭味。
心想果真,这怡心楼不是一般的青楼。
待雪走近之时,老鸨已打发走了那群爷,她用目光打量着雪,雪同时也打量着她,几乎她们同一时间开口,
“你是老鸨”。
“你是雪”。
那声音像是男人的声音,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鱼龙混杂之地,本就不是什么说话的地,老鸨大概也知道,便带雪去了三楼。
二三楼行走之间,雪还是问了她。
她的声音为何如男子一般,她笑了笑,告诉雪他本就是男子。
雪从未见过男子当老鸨的,心想果然江南与京都是不同的,他带雪到了三楼的房间。
雪从窗户往外看,这并不是那个蒙面女子指的东面,而且这三楼的布置与楼下的艳色天差地别,倒是与太子的风格有些相似。
桌上摆了很多菜,天色已不早了,雪一路奔波而来早就饥肠辘辘了,便没再客气,坐下后,开动了筷子。
他也坐了下来,笑道:“收到殿下的,说你明日才能到,不料今日便已来了。这样也好,以后你便在此处住着,任务的事慢慢进行,对了,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牵扯怡心楼。”
她放下了鸡腿,点点头对他道:“知道了,老鸨。”
他补充道:“还有别总老鸨老鸨地叫着,叫我凌就行了。”
雪点点头,专心地吃起了她的米饭,这江南水乡的米,真香,虽然东宫的米虽是进贡的,但其米香较之江南米也是有一定差别的。
凌是个话唠,雪本以为他交待好了,便去忙着继续捞银票,没想到他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这怡心楼,那些姑娘与客人的故事。
见雪不为所动,便又换了个话题。
他突然问道:“雪儿啊,殿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地方吗?”
她平静地答:“他笑了。”
雪没有告诉他,在如今的她看来,太子的笑,比起刚才楼下的那个红儿的笑,毫不逊色,而当初却觉得那皇家贵胄天人之资的笑容,是极为好看。
他叹了一口气,道:“殿下竟没纳了你,让你一女子做了刺客,实在可惜。不如在我这怡心楼讨分活计,你看我这江南水乡的,自然也养你这般美人,你与她真像。”
他的最后一句话,尤为轻,在以前没有内力之时,雪断然是不可能听的到的。
雪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
但雪还是问了他:“她,是夏梓涵么,有多像,眸子像。”她的语气似乎带了一点恼意。
他被雪的反应一惊,似乎没有想到雪会知道夏梓涵。
尔后,回过头想她是太子身边的人,风、影他们都认识夏梓涵,照他们的性格,无事之时也会嘴碎几句,这也不足为奇。
他顿了顿:“也就六七分像,眸子极像。放心,你总归比她好看的。”
有那么一瞬,雪想毁了自己的脸,因为和她相像的代价,她承受不了。
夏梓涵,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尔后一阵,雪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
他坐在一旁,像是说错了话的孩子。
想到毕竟她为客,他为主。虽然她不喜欢夏梓涵,但日后还需与凌相处共事,便想开口说说别的。
例如,名单。
凌见她说了话,不再闹别扭便与她讨论了这名单上的人物,基本上主要以官商为主,其中竟然有夏家的势力,这太子,看来是想动夏家了。
凌一副认真的模样,真与他那老鸨之时的猥琐,截然不同。
雪吃的差不多,凌便敲了门旁的鼓,她并未听到鼓声,下人便来整理桌子,撤下了那一桌被她席卷过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