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一如蔡秋媛的预想,她跟师太提了转岗的申请,师太和颜悦色当场挽留,在得知蔡秋媛去意坚决,还是希望能在不同的领域挑战一下自我的时候,师太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蔡秋媛的转岗申请,而转岗的工作交接,师太说对蔡秋媛的工作还不算太了解,请她自己定一个合理的工作交接期,而蔡秋媛则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三周的时间,师太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蔡秋媛转岗这件事,发生得比想像中的要快,这让冯易水和许希暻都有些心冷。基础技术部的主管们,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都非常意外,大家纷纷打听,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才走一个资深总临,又走一个给力的招聘专家;还有几位主管,不住地问是不是他们配合得不够好,让HR们觉得吃力了,这份自省让冯易水真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师太也不算喜欢蔡秋媛这个性格直爽、有啥说啥、对上级不够尊重的员工,但形式上的送别还是要有的,在蔡秋媛要转岗前的周五,部门例会结束之后,师太还特意安排了部门聚餐。那天的云层很厚,风也紧得很,下午四点刚过,零星的雪花就飘落下来,这让去年一整年几乎没见过雪的玥城的人们都有些激动,冯易水开车载着许希暻、蔡秋媛向聚餐的地点进发,作为司机的冯易水有些心不在焉,差一点追尾前车,吓得车上的两位女生也尖叫了一声。
在聚餐的时候,师太代表部门送了一个大大的玩具公仔给蔡秋媛,蔡秋媛接过公仔,笑得非常开心,两人还一起抱着公仔拍了几张看似亲密无间的照片,温馨而又美好。在旁边冷眼看着的冯易水,心里则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这按公司的“礼仪”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但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冯易水一丁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回公寓的路上,雪还是稀稀疏疏的,但落到地上却没有马上化掉,冯易水车开得更小心了。即使收到好几条信息,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边开车边拿着手机看。直到送完蔡秋媛和许希暻,自己也回到公寓之后,他才躺在沙发上,翻看起手机来。
信息是国域的HR Lydia发来的:“辉扬今年校招缩编,竟然是真的啊!”
冯易水犹豫了一会儿,只发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才从欧洲回来,看来我的信息是滞后的了……今年国域的校招会完成得很好了。”Lydia信息的后面,还放了一个眨眼睛的表情。
看到Lydia的这句话,冯易水也生出不气来。主要还是自己的原因,怨不到对方的身上。今年在校招上,和国域的缠斗,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尾,这是冯易水之前从没想过的。
冯易水和Lydia发信息闲聊了一会儿,又刷到徐其风发的朋友圈状态,介绍圆松科技最新的个人投资产品,冯易水想起和吴永新、周青雨吃饭时两人对圆松科技的评价,不觉有些心动起来,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笔认真地算了算手头上的余钱,算来算去,除去马上要交的房子装修的尾款,再加上最近几个月的工资,也就还剩下五万出头,这点钱,除了应急,实在是没有投资的必要,冯易水把笔和纸一丢,又在沙发上躺了下去,心想自己还是没有“发财”的命,冯易水想着或许明年四月,等他新的股票归属之后,他就会宽裕得多,拿到那笔钱后,他要干嘛呢?或者到时就可以跟张柔嘉在一起了?可以一起出去旅游,去哪里好呢,马尔代夫还是大溪地,还是欧洲那种有历史沉淀的地方……冯易水想着想着,意识就渐渐模糊起来,他好像看到有好多捆钞票向自己飞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都堆积在他的身边,他可高兴坏了,裂开嘴笑,可是那些钱却越来越凉、越来越冰,直到它们让冯易水感觉好像在冬天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一样,他打了个冷颤,才被惊醒,原来自己模模糊糊地睡了快半个小时,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室内的温度却越来越低了……
不知道是蔡秋媛转岗的原因,还是校招的收尾工作完成得比较漂亮,师太对冯易水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有时开双周例会还跟他开开玩笑,虽然讲得都是有些冷的笑话,但冯易水还是相当配合,跟师太的交流有来有去的,让别人看不出什么裂痕来,还以为是配合亲密无间的上、下级。
服务器技术部的资源管理系统重构的工作,也开展得有条不紊,许希暻几乎全身心地贴着这个团队工作,了解业务,熟悉团队,在管理的角色上为赵爽悉心补位,虽然很忙,但也比较有成就感。
开始的时候,冯易水还有些不放心,关于重构工作的大事小事也都来搀和一下,但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实在多余,这些开发工程师们明显更喜欢跟许希暻打交道,也跟她聊得更开心。于是冯易水也就渐渐放手,让许希暻全面接手这个小团队的HRBP工作了。
要说时间过得也是真快,一转眼Peter加入公司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Peter的专业能力、国际化视野、管理能力都得到全方位的发挥,不但把服务器技术团队的技术和业务梳理得一清二楚,还力主推行了新的资源管理系统的开发,整个团队的运营效率都提升了一个档次。这样的成果,上上下下还都是看得见的。
在正式的转正述职时,布总对Peter这三个月的表现也在现场进行了反馈,评价颇高,同时还宣布把整个基础技术线全部都交给Peter来负责,并吸纳Peter成为辉扬技术委员会的正式成员。这个消息让在现场旁听的冯易水笑逐颜开,他自己这几个月付出的努力,从最开始的美国招聘会、到说服Peter加入辉扬,再到这三个月的悉心陪伴、帮助Peter落地、处理和何峰以及开发团队的关系等等,所有的这些努力也终于有了结果,冯易水在这样的时刻,还是很骄傲自己作为HRBP参与到这个重要的过程中。
然而,冯易水当时没有在意的是,随着Peter的转正、职责的扩大,以及徐其风这个角色的缺位,Peter将不得不面对数位HRBP的集体支持。徐其风离职之后,包括茉莉、冯易水在内的数位HRBP同时汇报给师太、彼此之间没有汇报关系的问题,也在这一时刻,似乎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
最先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是茉莉。徐其风还在时,对茉莉的定位和沟通,都进行了清楚的规划,茉莉也乐得走专业化的发展路线,只要晋升成功即可。然而晋升结果最终却出乎意料,连茉莉本人也没有想过她能晋升通过、而冯易水晋升失败的情形,这让茉莉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找过徐其风沟通,但被徐其风拒绝了,所给的原因,茉莉打心底却并不认可,谁不是一步步做到管理者的呢?谁是天生的管理者呢?
不甘心的茉莉在得知徐其风要离职的消息之后,内心又涌起带团队、负责整个基础技术线HRBP工作的希望。茉莉主动找到师太,和她聊了很久,虽然两人之前在辉扬并无交集,然而作为辉扬的老员工,却颇有些共通的话题以及情感的共鸣,而茉莉在晋升述职上的表现、特别是那些泪水,也给师太留下深刻的印象,师太当即就有了让茉莉带团队的打算。
然而徐其风离开辉扬后,他的影响力还在,他离职前跟CPO的几次深入沟通,特别提到团队成员的特点以及接下来的安排建议,还是深得CPO之心的。CPO觉得徐其风离职时的话,特别的真切,有种“其言也善”的情感在里面,因此也就格外地相信。
当师太找CPO商量,刚刚表达了想让晋升成功的茉莉来带团队的时候,CPO就明确地拒绝了,她要求师太观察一段时间再说。CPO的态度极其坚决,师太也没太大的动力去争取,因此也就顺势同意了。
基础技术线和商业技术线两个HR团队刚合并时,茉莉的积极让她占了先机,而冯易水在师太面前也并不讨好,校招事件本来是一个茉莉觉得幸灾乐祸的关卡,没想到冯易水不但过了,而且过得还很漂亮。这让茉莉的心情又有些焦躁起来。更要命的是,Peter顺利通过试用期并立即扩大了职责,成为整个基础技术线的负责人,而Peter又和冯易水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关系,反观她自己,一共也没和Peter说过几次话,Peter记不记得住她的名字,茉莉都没有把握,更别说会接受她成为自己的搭档,而让冯易水汇报给她了。
不过一个多月,在HR主管的争夺战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茉莉,一下子落后了半个身位,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接受不了的,茉莉一颗焦躁的心,又有些悸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