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馥郁的花香钻入鼻内,文悠然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自己颤巍着瘦骨嶙峋的身躯,扶着大门,空洞的双目呆呆凝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有人深切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再如何努力都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努力想对他说话,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内心苦痛不已,文悠然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体的痛楚提醒着自己,她还活着,根本就没有死!
宫女发现她醒了,立刻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皇后过来了,心疼地让女官们为文悠然端过来汤药,宫女将文悠然扶靠着坐起来,仔细喂药。
文悠然微颤着虚弱无比的身子,眉梢微蹙,看看皇后,无比轻的声音问:“母后,我为何在这里?”
“悠然受苦了!”皇后一脸心疼,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安慰道,“把药喝了,先将身子养好再说。”
文悠然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喝着药,脑海中突然想起龙亦正,急切问:“母后,夫君怎样?”
“正儿很好,他去了隆域关。”
听了这话,文悠然这才终于放心,慢慢将药喝了下去,又问:“母后,夫君知道我还好好的吗?”
皇后心中一阵苦痛,忍住眼眶的泪水,敷衍着点了点头。
皇后离开后,龙诗意不知何时进来了,她皱着鼻子,调皮一笑问:“悠然姐姐,怎么样?我的假死药进步了许多吧?哥哥以为你真的死了,听说还吐了血!”
文悠然一惊,看着龙诗意,突然想起那般似曾相识的窒息感觉,这才明白自己为何没死,无奈说:“小公主又害我死了一回,上次有你哥哥救我,这次他估摸着难过不已。”
“我也觉得有点残忍,”龙诗意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细细想了想,“上回你吃了只是没有呼吸,这回是呼吸脉搏都没了。”
文悠然想起龙亦正,急忙说:“小公主赶紧帮我寄一封书信给夫君,免他担心才好!”
龙诗意想了想,眯眼一笑回:“这可不行,父皇不许。”
原来是这样,头还昏沉得紧,文悠然打起精神,一时想不明白父皇此番为何意。
“是哥哥活该!他那般肆意妄为,父皇不惩罚才怪!”
想起龙亦正为了自己,甚至可以改变理想,文悠然难过不已,这才知道,自己彻底成了他的牵绊和软肋。
数个太医共同为文悠然诊断后,回了长泉宫,跪在皇后面前,个个脸色煞白,惊恐着额头伏在地面。
这个消息太突然,压得皇后几乎透不过气,她努力没让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你们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奕王侧妃!”
太医首领颤抖着磕头道:“回皇后娘娘,那滑胎药下得太猛,已然伤了奕王侧妃的身子,微臣会尽力助其调养,但往后生育子嗣的几率,依旧甚微。”
来看,自己对刘嫣的惩罚是足够轻的了,皇后单手抚上发凉的额头,只感觉全身的寒意,似乎命运并不眷顾这对深情的人儿……
茫茫雪域银装素裹,一望无垠,辽阔而浩瀚,湛蓝的天空云层低得似乎触手可及,到了唐古山,壮丽巍峨的雪山连绵不断,草原被白雪覆盖,天湖如镜,将天空印入其中。
飞云口鼻中呼出的热气浮在阳光中,他幸福地背着龙羽墨踏着半腰深的积雪,慢慢向南斋寺走去。
到了南斋寺,门口扫雪的僧人,立刻上前迎接这远道而来的客人。
看着飞云笑着将热茶递给自己,想到一路他几乎全程是背着自己上山,却累得这么快乐,龙羽墨心中隐隐有种幸福的感觉。
大殿内燃着香,端坐着的大佛高达三丈,金碧辉煌,僧人们念经诵佛之声渐渐结束,隔着屏风,龙羽墨终于见到了南斋先生消瘦的影子,一阵紧张,心中跳得很乱,想到南斋先生诗集里的故事,知道他半生应该是受过很重的情伤,突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犹豫许久后,冷静下来,她突然不想得到救赎,转身决然离去……
一路无言,龙羽墨看着茫茫雪域,她的心不能如同这景色般壮丽辽阔,突然再也不想活成以往那个善良无害的自己!
飞云带龙羽墨,避开可能会被追击的路线赶往盛京的方向,马车渐行渐远,龙羽墨看着南塘的方向,自己风光着来,却这般狼狈而归,心中突然仇恨不已。
龙羽墨细细想了许久,楚元捷这些年,处心积虑,为了夺权做过太多的努力,甚是不惜撇下心爱的人来哄着自己,原来,每一个悲剧在开始之前,其实是有预兆的,眼泪瞬间又流了出来,若没有猜错,自己细心照顾的养子,根本就是他楚元捷的亲生儿子而已!
楚元捷你欺骗我,负我,我会穷尽此生让你不能如愿,我要你失去最想要的东西!龙羽墨唤了飞云将马车停了下来。
飞云拉紧缰绳,关切地看着他,轻轻问:“累了吗?”
龙羽墨睫毛微微颤动,冷冷地说:“飞云,我们远走高飞,过普通人的日子可好?”
“只要你开心,怎么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飞云心中一阵激动,片刻后,笑容渐渐消失,谨慎说,“公主若是不回去,皇后那边收不到你的消息,定会着急。”
龙羽墨冷冷一笑说:“楚元捷那么聪明,自然会让人模仿我的笔记照例回给母后,你这心操多了。”
“话虽如此,可我心中始终觉得不妥!”
“你刚说过,从此以后什么都听我的,”龙羽墨怒火难消,气呼呼地又说,“怎么?这么快就想食言了吗?”
飞云急忙妥协道:“我不是这意思,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我们去天晟,但不回盛京。”龙羽墨说着,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