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王子疯了的消息。
尼菲鲁拉刚听到这个事情,只觉得荒谬至极,前些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疯就疯了?她倒要看看图特摩斯又在玩什么把戏,呼人伺候她去图特摩斯的住处。
还未至屋内,便听到摔摔打打的声音。一个小侍女拦住了尼菲鲁拉:“公主殿下,王子现在疯疯癫癫的,您还是别进去了,免得伤到公主。”
尼菲鲁拉一脸冷漠,吩咐了侍卫几句,那几个侍卫便先进了屋,尼菲鲁拉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只见本来就不算十分华丽的屋子里,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碟碗摔成得四分五裂,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而图特摩斯早已被侍卫们治住了,本来俊美的脸庞,此刻显得十分狼狈,不住地挣扎,大声喊着:“我的沙沙,我的沙沙……你们把我的沙沙弄到哪里去了?”
沙沙……这个名字令尼菲鲁拉眉头皱起,她又恼又怒,这个女人对图特摩斯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没了她就会疯掉的那种?
真是个妖精啊。
“把沙沙给我绑过来!”尼菲鲁拉恨恨说道。
图特摩斯差点身子一僵,但依然胡言乱语着:“沙沙要走了,求求你,把沙沙还给我啊,求求你!”
尼菲鲁拉翻了翻白眼,要不是侍卫们拦着,图特摩斯都得给她跪下了吧?尼菲鲁拉强行保持自己的公主风范,才没去扇图特摩斯几巴掌。这个人曾经是她丈夫和哥哥?我才不认呢!
可怜的陈沙被五花大绑得扔到尼菲鲁拉面前,只是令尼菲鲁拉没想到的是,与陈沙一起绑住的,还有一个无比熟悉的女人。
“嬷嬷!”尼菲鲁拉一惊,“你们怎么把嬷嬷也给绑起来了,一群废物!快松开嬷嬷!”
侍卫也委屈得很,明明就是这个老嬷嬷不让他们把沙沙绑来,非说如果要把沙沙绑走的话就把她也一起绑去好了。虽然嬷嬷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耽误了公主的事情也是要问责的,还不如直接把这老嬷嬷绑住来得省力气。
“不必了,公主,”摩玛嬷嬷的声音淡定极了,放佛脸上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不是她。
“沙沙,沙沙你别走,沙沙,你留下来……”图特摩斯的眼神看起来纯净又单纯,如果不是事先商量好了,陈沙都觉得图特摩斯大约是真的疯了?
想着图特摩斯昨天交代的话,沙沙挤出了几滴眼泪:“公主殿下,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沙沙也就不瞒大家了,王子如今偶尔会犯癔症,尤其是因为我伺候地比较好吧,王子是一点都听不得我要走的消息。”
本来是装哭的,但是因为看着图特摩斯为了她装得蓬头垢面的样子,她觉得又好笑又心酸,到最后竟是真的放声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图特摩斯差点都不想装疯卖傻了,只想温柔地擦去那美人眼角的泪滴。
尼菲鲁拉可没那么好忽悠,她冷冷地说:“既然如此,王子的癔症这么严重,除了你似乎没人知道这个事?另外,既然你早就知道王子离不开你,昨天我向王子讨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拒绝我?”
“只因为平日里王子的癔症并不是特别严重,除了我这个贴身侍女,没人知道这件事。公主您也知道,王子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病症?我以为我走了之后王子的病大约也就慢慢好了,没想到竟然病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如此,我是万万不能离开王子身边的啊。”
一旁哭的眼睛都肿成桃子的安苏娜狠狠过来扇了陈沙一巴掌,她气得浑身发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沙知道,她与安苏娜的那点脆弱的友谊在这一巴掌中已经化为乌有。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爱人离不开另外一个女人。
尼菲鲁拉沉默了片刻,她感慨那句“王子那么爱面子的人……”她的眼前闪过那个曾经指责她心肠狠毒的骄傲少年,又闪过几日前那个谄媚懦弱的青年,最后眼神却是定格在了现如今这个疯疯癫癫的疯子身上。
没想到他如今竟是懦弱到了这样的地步。不敢拒绝她要带走爱姬,在爱姬即将要走的时候又疯癫成疾。尼菲鲁拉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声音淡然悠长:“既然王子离不开你,你就留下吧。另外,王子这是被邪魔入侵了,本公主作为神之妻与祭司,就多留几天,为王子驱驱邪吧。”
陈沙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她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心理,上去就扑在了图特摩斯的脚下,真真正正地抱大腿:“王子,您听到了吗?奴婢不走了,奴婢再也不走了,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图特摩斯心中感伤,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说再也不离开他是吗?他静静地蹲了下来,侍卫见他没什么攻击性了,倒也没拦住他。
只见图特摩斯瘫在地上,又哭又笑,眼神中是散不开的情意,陈沙也静静地看着他,放佛他们身边没有尼菲鲁拉,没有摩玛,没有安苏娜,没有侍卫们……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彼此。
陈沙只觉得从未有人这样看过她。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啊。她轻轻地抚摸图特摩斯的脸庞,图特摩斯哈哈大笑,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勒得陈沙只想打图特摩斯一拳,要不要这么用力啊!可是又不忍心向他动手,只能任由他将她抱在怀里。
“啊!”安苏娜再也受不了了,哭着狂奔了出去。
尼菲鲁拉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两人,只觉得无趣,向侍卫们招招手,将摩玛嬷嬷松开:“嬷嬷,委屈你了。”
“公主,萨蒂娅可还好?”
“你放心,萨蒂娅她很好。”
摩玛嬷嬷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嬷嬷,再见啊。”
“嗯,再见。”
尼菲鲁拉转身离去,那个永远挺直的身影,就那样离开了屋子,放佛,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