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眉
夜幕沉压,星,亦是无光,齐王府中看似宁静,静得波涛暗涌……
“秦……秦王妃,您不能去……”
一个丫头,拦住了欲往花园的无忧,无忧望望桌上紫砂精制的茶壶,自己已饮下数杯,可杨若眉却仍没有出现……
李世民受邀来到齐王府,可一个突厥打扮的丫头,却已在天策府侯了多时,无忧知道,阿利那胭今日去见了李渊,突厥使队也即将载物而归,怕是阿利那胭仍还想要见他一面,但,无忧到齐王府来,丫头却说齐王出去了,而齐王妃正与秦王在府园中谈话,命任何人不得靠近,除了齐王回来,任何访客便叫侯在厅中,待与秦王谈完,自会出来接待……
无忧静秀的脸,微有作色,宁定的看向那丫头,表情庄素:“我已侯过多时,况,我并非访客,而是来找秦王,若要耽误了秦王的要事,你……可担待得起?”
“这……”
那丫头亦有为难,杨若眉说不许人近,便谁也不敢,在这个家里,虽是妃妾众多,可齐王却唯听杨若眉一人之言,她说的话,便无人敢违……
无忧也知她有难处,杨若眉的性子,她也多少了解,故叹口气,静道:“好了!你自不必去通报,我去!若有何责怪,你只说为我续茶之际,便不见了我,乃我私去!”
“可……”
“这已是两全之策,不然……秦王的大事若有何延误,怕也非你能承吧?而齐王妃……自也不会为你担下,不要再说了,只当没看见吧……”
无忧极少有的威胁口气,果令那丫头不再言语,亦不再阻拦她匆向花园的脚步……
虽是雾重的夜,但,通亮的烛光焰火,却还是耀亮了齐王府巧布的后园,花的香,不时随风入鼻,沁得人意醉心迷,李世民浅酌一口淡酒,赞道:“真好美的景致,听说都乃弟妹而为?”
李世民坐有多时,与杨若眉也是无语,终找来些话题问她,杨若眉却是淡淡一笑,盈烟索媚的眼,勾撩着李世民深黑邃远的眸子,凝玉纤柔的指,微微蜷起,斟起一杯幽香浓郁的茶,递到李世民手边:“秦王,是醉了……就只……看到了美景吗?”
李世民心有一悸,杨若眉幽丽艳凝的眼,迷媚娇盈,深桃粉色的薄纱轻袖,映耀在红色离弱的烛光之下,更衬得玉手白皙如凝,香艳妖娆,暗有旁喻的一句,挑逗着李世民销暗冷郁的眼光,思敏如他,又怎能体味不出她言语间的深意?但,却只是垂落下俊睫,伸手接过:“嗯,是喝得多了……”
削尖清凉的指,故碰到李世民厚实的手,故有一拂,晕开娇丽粉玉唇边的柔然一笑:“那……就喝些茶吧,秦王……不是喜欢淡雅的吗?”
李世民低看她一眼,亦知她此句所指,如此妩媚暗流的引诱,他如何不懂?可她……是三弟妹阿……衣食无愁、情深爱浓,又……为何要作此一举呢?
李世民暗暗提高警惕,不会是有何阴谋吧?于是,舒了舒眉,岔开了话题:“三弟怎么还不回来?他叫我来,自己却不见了人影,还烦弟妹来招待我……”
杨若眉慢站起身来,轻飘起一阵独特的粉脂浓香,纤丽的指,探划过李世民坚实稳固的肩,柔音若弦:“他……怕是……要很晚……很晚……”
杨若眉见他未作闪躲,娆媚的手,更轻抚得肆无忌惮,低下了飞红娇润的脸,吹气如兰:“他……叫我拖住你!越久……越好……最好……到他回来……”
李世民鹰眸顿栗,闪耀起激腾的火光,杨若眉越发明显放肆的挑弄,却令他毫无心思或拒绝、或回应,他只细思着杨若眉的每一句话外之音,竟自凝神……
拖住他……为什么呢?
而杨若眉,显然会错了意,把李世民的默然怔思,当作了沉默不语的回应,清凉的指、逐渐回升着温度,抚过他绝俊修逸的脸框,唇香渐浓,李世民这才有所惊觉,顿抓住她放肆游走的手,着上了脸色:“弟妹……请你……”
“秦王……忙完了吗?”
熟悉冰冷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寒意直从背后渗透进李世民心里,全身俱都是一抖、冷汗涔流……
李世民猛的站起身,惊回过头来,杨若眉亦是一惊非小,意外的失落神情,雕刻在秀脸之上,恨恨不解的怔凝着媚眼,揪紧了粉薄的衣袖:“二嫂?二嫂如何……不请自来?”
无忧没有答她,冷望着李世民惶措惊凝的眼,面无表情,纠缠深密的屈辱之意,刺痛得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这样的场面,竟让自己亲眼目睹……
哼!多么的讽刺……
长孙无忧,平静!平静……
别那么没有出息,至少……不能在别人面前失了端仪,更显得尊严全无……
“秦王若忙完了,便快回吧,有人……已在天策府侯过多时,我亦于厅中待了许久,却不知这园中景致这般风韵独具,若扰了弟妹雅兴,便只能……抱歉了!”
无忧酸疼极冷的一句,颤抖着柔婉幽素的音,冷嘲热讽的注目着二人,无一丝露色……
李世民头一次被惊得手足无措,今日一切,实皆出乎他意料之外,李元吉邀他来聚,却不见人影,杨若眉突的勾引、暗藏玄机,当然,最为惊心动魄的,非眼前这个清疏淡冷的女子莫属……
“无……无忧……我……你……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吧,秦王若已无事,便回府看看吧,有人……已侯了多时!怕有要事!不然……也万不敢来打搅了秦王!”
无忧生冷结霜的口气,冷得李世民窘意横生,千言万语冻结在眼里,匆急的跟上了她翩飘无序的步子……
忿忿失落的杨若眉,却呆立在当地,望着如此手忙脚乱,竟慌张失语的李世民,结红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