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愿意来楚国做细作吗？”凤舞忽然轻声道，“若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到敌国做细作，日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她看着李长亭说道：“当初你来邑炀不就是为了给你和你母亲找一条活路，我也是一样，若留在大皇子府，我早就死了。”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谁愿意有家不归，却到敌国做这样危险的事，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家了。
凤舞叹了口气，道：“给个痛快话，答不答应？”
“好。”李长亭点头，“明日你叫他到风源客栈，我们联手将他杀了。”
凤舞却道：“不行，别脏了我的地方。他这几日都在安康坊，你先养养伤，我们过两日去找他，到时见机行事。”
李长亭道：“那好，你可知道他要何时引发暴动？”
“不知道，他也防着我呢。”凤舞摇摇头，“不过我已派人盯着他了，一有动静便将金吾卫引过去，我的人不宜露面。”
如此安排已是不错，李长亭道：“那就有劳凤老板了，叫你手下的人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凤舞起身要求，忽又转身道：“公子，我与你说句交心的话，自古当细作的都没有好下场。早在来邑炀时我便已是孤身一人，不过是大皇子用皇妃之位诱着我，我才死心塌地的给他卖命。可这几年我看清楚了，姜国已没有我立足之地，楚国也容不下我，唯有万事堂是我的归宿。
我也不怕你将这些话告诉大王，有朝一日我是要走的，我也劝你在能走的时候带着你的明姑娘赶紧走吧。”
凤舞离去的背影颇为潇洒，李长亭暗暗有些羡慕。
九月初一，宜出行。
明若汐看着远远而来的一行人暗暗冷笑，都日三杆了才到，还真是架势十足。
晴帘在一旁低声道：“可算来了，我脚都麻了。”
初静悄悄拽了拽晴帘的袖子，“说话小心些。”
明若汐道：“初静说的没错，这几日你们都收敛些，小心驶得万年船。”看了眼白子煜，又道：“晴帘你也学学子煜，平时虽然没个正经的，一旦有事绝对靠得住。”
白子煜皱眉道：“小姐，这不像是夸我啊。”
明若汐挑眉笑道：“是夸你，真心真意的。”
晴帘、初静齐声应是，都规规矩矩的站好。
一行人由远及近，便可见一人骑马行在前面，身边跟了两个侍卫。后跟两辆马车，第一辆马车便跟了四个丫环，第二辆马车边跟了四个侍卫。
当前骑马的人便是怀安王世子刘景珂。
明若汐见状，暗道刘景珂胆子不小，竟带了六个侍卫，也不怕给怀安王惹麻烦。但见马车渐近，还是上前两步，唤道：“大哥。”
刘景珂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上前道：“三妹，好久不见。”
那边马车一停便有丫环掀起车帘将怀安王妃扶了下来，怀安王妃一见明若汐立刻落下泪来，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道：“莹儿，你还好吗？几年不见，你长大了，那年走时还是个小丫头，这一转眼就出落成大姑娘了。这几年母亲不在你身边，你受苦了。”
明若汐也是双眼含泪，说道：“母亲，莹儿不苦，莹儿就是想念您和父亲，看到您身体康健莹儿就知足了。”
若不是知道当年在王府时怀安王妃是如何苛待明若汐的，刘景珂真要相信这两人的母女情深了，他深深看了明若汐一眼，她也不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小丫头了。
“母亲，咱们进去说话吧。”刘景珂轻咳一声道，“赶了这么久的路您也累了，三妹身子不好也不宜久站。”
“对对，”怀安王妃连声道，“快进去，你身子不好得好生休养。”说着，又转头训斥晴帘和初静，“你们怎么能让莹儿在外站这么久，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你们担待得起吗？没用的丫头。”
晴帘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骂了，当下便火了，可到底知道分寸，又见初静直朝她使眼色，急忙低下头，闷声道：“是，奴婢知错了。”初静也跟着认了错。
怀安王妃冷着脸道：“再有下次便将你们发卖出去。”说完，拉起明若汐的手，柔声道：“莹儿，咱们进去说话。”
明若汐垂首道：“是，母亲。”心里却将怀安王妃骂了百十个来回，刚来就训斥她的丫环，这事给她下马威呢。也不瞧瞧是到了谁的地界，明若汐暗笑，过几日她就知道这儿是谁做主了。
刘景珂吩咐侍卫将怀安王妃所需物品搬入刘府，便跟着众人一起进了院子。
一入院门，怀安王妃便松开明若汐的手，接过一旁丫环递过来的帕子小心地擦了眼泪，边走边道：“院子这么小怎么住人？这些年王爷没亏待你，来时银子也给了不少，就不能买个大点的院子，那么多银子都花哪了？”她万分嫌弃的打量这个小小院落，怀安王府就够小了，没想到到了邑炀竟要住在这样的地方，连个花园也没有。
怀安王妃瞥了一眼明若汐，见她面无表情，既不认错也不打算接话，顿时来了火气，“你看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好歹是个郡主，整天摆这样的脸色给谁看，难怪这么多年也没结交上一个名门贵女……”
“母亲。”刘景珂急忙打断她的话，“你和三妹都累了，咱们进屋说话吧。”
怀安王妃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初静上前几步，恭敬说道：“王妃、世子这边请，小姐已备好了茶点，请虽奴婢来。”
“幸好还有一个有眼色的。”怀安王妃一向看不惯明若汐，但也知道人多眼杂有些话不能在外面说，便自顾自跟着初静往主屋走。
刘景珂走到明若汐身侧，轻声道：“三妹别往心里去，母亲说话一向如此，有时对我也没有好脸色，她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母亲教训的对，我的确没结交上名门贵女。”明若汐微微笑道，“大哥不必劝我，母亲是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没见到母亲，我是真的想念母亲了。”
想念她什么？想念她当年打你骂你的样子？刘景珂看着明若汐的笑脸暗暗心惊，当年便觉得她的心思让人猜不透，如今看来更是深不可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