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沈如玉甩了袖子就要走,刚迈出一步又给滢语拦了回来,“沈小姐怎么这般不懂礼数,虽说是陛下让你我换位子,可你离开前也该向刘莹郡主行个礼,道个歉,方才说了那些话难道就算了,这尊卑有别,你也太不当回事了。”
沈如玉怒道:“方才你说让我快些过去,现在又拦我的路,也太没道理了。”
“怎么没道理了,不管怎样,刘姐姐也是有郡主封号的,咱们大楚以礼治国,你这样不懂礼数,可叫沈大人也跟着颜面无光呢。”
话说到这份上,明若汐再当个不能言不能听的就显得有意置身事外了,“滢语郡主不必太在意,还是让沈小姐快些过去吧。”她说话时声音很是柔弱,再加上脸色不好,一看就是个病秧子,好欺负的。
“你看,她都不在意,你还计较什么,快让我过去。”沈如玉瞥了明若汐一眼,心道这病秧子不知怎么竟也能入了宫宴,还给她找了这么大的麻烦,等出了宫定要找机会教训她一顿。
“原来是沈大人的女儿,朕听闻神大人发治家有方,乃是朝臣典范,今日见了沈小姐,才知这话说地有些过了。”
滢语还没开口,刘宣却笑嘻嘻地说了这么一句。在场的众人,就连太后冯依晗都忍不住朝刘宣看了一眼,心中都在想,皇帝竟这般维护刘莹。但其他人只敢想,只有冯依晗在刘宣身旁轻声问道:“宣儿,你如此维护刘莹做什么?”
刘宣一杯酒刚举起来,听了冯依晗的话,急忙放下酒杯说道:“母后误会了,朕是见不得旁人欺负滢语。”
“谁敢欺负她,你看她那样子,摆明了是欺负人家。”冯依晗说着话,脸上有了笑容,刘宣若真能娶了滢语,那便好了。
转头见沈如玉已经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好了,起来吧,滢语说的没错,大楚以礼治国,尊卑有度才是高门女子该有的风范。”
沈如玉只得应了声“是”,转身对明若汐福身行了礼,“郡主,方才是如玉唐突了,还望郡主见谅。”
滢语见明若汐要起身,急忙坐在她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明若汐起不了身,脸上却还是摆出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沈小姐说哪里话,我不常出门,沈小姐不认得我而已,沈小姐快去坐吧,站多了累得很。”
“多谢郡主。”沈如玉漠然转身往滢语方才的位子去,坐了下来。
宴席还未开始就出了这等事,冯依晗心中便有些不快,可这毕竟是她的宫宴,面上却不漏声色,还是笑意满满。
“方才大家一直等着,想必也累了,咱们今日就先吃些果酒、点心,你们也给本宫说说宫外的趣事。歇上一阵再赏花,等赏了花回来,本宫可是要考你们的。”说话间,碧玉已经斟上了酒,冯依晗举起酒杯,说道:“大家不必拘束,果酒不醉人,多喝几杯也无妨。”
各家小姐都举起酒杯,谢过太后,一同饮了。
接着就有宫女给众人奉上公众精致的各色点心,这般喝着酒吃着点心,在加上众人都已不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便都放松下来,更有胆大的已凑上前去,想办法说些趣事都得太后与皇帝频频发笑。
滢语身边跟着的是她自己的丫环明月,在场的名门贵女中只有她能够将自己的丫环带入宫中。每次滢语入宫小住,也是明月跟随在旁侍候,因此太后的心思她也是有些了解。
滢语看起来虽高傲,其实性子和善,人又单纯,最看不惯欺负人的,可今日这事当真不该管。
可滢语显然不这样认为,她放下酒杯,竟与明若汐攀谈起来。
“刘姐姐,咱们可真有缘,名字里都有个莹字,若早知姐姐是这般好的人,我真该早点与姐姐相识。”
“郡主说笑了,我是只知命不久矣,便想着对谁都该好些,总不能让旁人也跟着我受罪。”明若汐温言道。
“姐姐说什么呢,世上有那么多名医,总有能治好姐姐的病的。”滢语起先皱着眉,忽又想到什么,一下子笑起来,“宫里的太医个个医术精湛,一会儿我就找陛下说去,请他遣个太医给姐姐瞧瞧。
姐姐,我跟你说,这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就属……”
话还没说完,却被人扯了一下袖子,回头一看,明月正对着她摇头,滢语拍了拍明月的手,示意她放心。转过头来正要接着说,却见明若汐举着袖子正轻轻擦掉眼角的泪,语带哭腔,“多谢郡主,方才太后已命太医给我瞧过了,太医说……说我……还有两三年的命了。”
“胡说!”滢语蹙眉道:“太医院里也是有庸医的,我看姐姐这样子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只剩两三年的命了,当真是胡说。姐姐,给你诊治的太医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叫我爹参他一本,叫他胡言乱语。”
“郡主可别,太后肯开恩让太医给我诊治已是我的福分了,那位太医肯定也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怎么能入太医院呢。”明若汐有些为难。
“姐姐你不知道……”滢语也不顾明月又扯她袖子,“就算是太医院也是有些医术不精的,这叫滥竽充数,姐姐你快说,他叫什么?”
“这……郡主,还是算了,就算那位太医医术不精,想必也不敢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乱说。”
“就是啊小姐,欺君可是死罪。”明月在一旁帮腔道。
“姐姐,你就是好心,你不肯说,我更好奇了,你就告诉我吧。”
“……好像是位姓曲的太医,叫……”
“……曲靖江。”滢语神色有些古怪。
“对,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