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新鲜的鹿肉来着,可一大早就被我那几个小子拿出去烤着吃了。”
郁桢道:“难怪我今天遇见了三小爷他们几个往纷园去,我问他们做什么,他们只是笑。对了,说起王爷家的几个小爷来,最难得最小的晓哥儿。他才多大来着,我见他谈吐皆是不凡,说不定以后能有大出息。”
允祥笑道:“他能有什么大出息。郁桢那么看得起他,不如我们结个儿女亲家,等你以后有了闺女嫁给我们晓儿做媳妇,好不好?”
石郁桢忙笑道:“这话更没边际了我自己都还没讨着媳妇呢。哪里敢说到儿女上的事来,王爷不是说笑话么。”
屋里的男人们也都一笑而过。郁桢依旧扮演着大半个主人的架势,照顾好了肉又要忙着给大家斟酒。等轮到紫鹃的时候,紫鹃却躲开了,推辞着说:“我惯不会喝酒的,一喝就脸红的。饶了我吧。”
“没这个道理,怎么也得意思一回,不然一会儿怎么行酒令呢。”不由纷说便给紫鹃斟了大半杯,紫鹃正欲向慕鸿求救,慕鸿却笑着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
湘云在那里高声嚷着说要行什么酒令好,有的说要简单易懂的,有的说要文气的,紫鹃见没人帮她,于是起身对大家说:“我原本不会行什么酒令的,先喝了这杯酒,你们放过我,我去找林妹妹去。”
湘云等不答应的,允祥却出面说:“准了,不过得弹支曲子给我们听。”
紫鹃答应了,允祥忙让人拿琴来,去了半天却说琴没在园子里,只有一把琵琶。紫鹃笑道:“正好我也会几支琵琶曲。”
于是接过那把琵琶,十指轻飞,低低的弹奏了一曲林海的《琵琶语》等她弹奏完毕,众人都说好。
宝玉喜得拍腿大喊:“没想到紫鹃姐姐还藏了这么一手啊,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果真好听。”
紫鹃欠了欠身子,微笑道:“琵琶不是我的专业,很有限,倒让大家见笑了。我喝了这杯酒,各位慢请。”
说着皱了眉头要喝那酒,慕鸿担心她受不住,忙说:“不如我代你喝吧。”
紫鹃笑道:“很不用,仔细他们一会儿拿住了罚你。”说着自个儿喝了,顿时满脸通红,宛如染了春霞。紫鹃摸摸脸,觉得有些微微的发烫,于是告辞了。
湘云和大家商量了要联诗,又让人去请黛玉来。好半天黛玉果来了,宝玉让她坐在板壁边,又塞给她一个靠枕。
黛玉笑道:“你们要做什么诗?”
湘云笑道:“依我的意思要联桃花诗,用一先的韵,他们也没话说。我是一个女子,他们男人多我战不过他们,林姐姐才思敏捷,我们联合打败他们。”
黛玉笑道:“写桃花的太多了,只怕没了新意。”
郁桢说着:“桃花诗虽多,但我们做联句,也不怕落了窠臼。”
最后大家抓阄为序,郁桢先起了两句在上面。郎世宁本不会这些,于是偷偷的出去了,也没人发觉。
虽然只饮了一杯,但也有些不胜酒力了。紫鹃倚在栏杆边被风一吹,感觉头一阵阵的眩晕。此时幼君领着一群人过来了。
“哟,妹妹怎么在这里吹冷风,进屋里坐吧。”
紫鹃摆摆手说:“吹会儿风觉得好受些。”
幼君见她两颊带赤猜想是喝了酒的缘故,忙道:“妹妹定是不胜酒力,正好那里我有收拾好的被褥,不如去躺躺。”
紫鹃心想此时睡觉也不好,忙说:“就不睡了,去洗把脸就好了。”
于是两人来到里屋,只听见那边房间里高声嚷嚷,又是联诗,又是高声说笑。幼君让人打了水来,紫鹃弯着身子洗了脸,接着又上了一碗浓浓的茶来。
幼君炕上坐着,紫鹃在下面的一张圈椅里坐着,喝了一回茶。幼君面带微笑说:“其实我很想和妹妹说说话,一直没有机会。”
紫鹃道:“福晋贤良又温婉,在我们面前从来不拿架势压人的。”
幼君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是个伶俐的姑娘。怨不得王爷说你好,人也巧,也聪明。我倒也真拿你当妹妹看的。”
紫鹃忙道:“这是福晋不嫌弃的意思,到底是紫鹃的福气了。”
幼君道:“只是我知道有些话我们王爷不好说,他在女人身上惯不会怎么用功夫的。我见妹妹也不是那般轻浮造作之人,实乃稳重大方又深得人心。我们王爷渐渐有了年纪了,身子也越来越不好。妹妹原本也懂得些岐黄之术,我们王爷的病倒也对妹妹的药。若我和王爷真有福分能得妹妹在身边,也算是我们的造化了。”
紫鹃早已经听呆了,她万没想到这个王妃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忙跪下了:“请福晋明鉴,紫鹃没有一点要和福晋分享王爷的意思。因为紫鹃早早就知道那不是属于紫鹃的东西,紫鹃也不敢奢望。王爷和福晋对紫鹃的厚爱,紫鹃无以为报,还只求福晋能够明白紫鹃的心意。紫鹃本是一个粗笨的丫头,是个极为低贱的人,紫鹃高攀不起。”
幼君将紫鹃拉了起来,又让她坐在身边,温婉的笑着:“傻姑娘,我和王爷都没看不起你的意思。以你的聪慧才华该得到大家的尊重。以前我不了解你,以为你和外面那起庸脂俗粉一样,接触久了才发现你是一个顶值得让人疼爱的好姑娘。其实你也知道的,这些年来我们王爷除了身上的病还有他的心事。若是妹妹不肯来,只怕王爷的心病总不见好。”
紫鹃却一个劲的摇头:“不,紫鹃不敢当。紫鹃也视王爷为知己,是能相互交换心事的知己而已。紫鹃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王爷曾经对紫鹃有恩,紫鹃对王爷好,只是出于感激,并不是因为私情。”
“哎哟,你说这些话来堵我的嘴,我也说不过你。只是见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怪辛苦的。若肯过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又可以给你一个光耀的头衔。算做是主子了,丫鬟婆子任你差遣,谁还敢说一个不字。我又不是那起容不下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