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龙公子也有这看戏的同好?”天澋曜全然不在意我的无礼,笑得妩媚:“你说,等三哥好不容易打赢了,发现我不在唐门,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好一只精明的狐狸!
向来朝廷和江湖两不干预,如今三皇子借着救皇子的借口才得以名正言顺地围剿唐门。而这个天澋曜明明逃脱,却迟迟不出现,就是为了给三皇子难看!
“我看殿下要失望了,现在看来,官兵不一定会赢了……”我收起水心,淡淡说着,官兵已经提来水灭火。只是,水接触皮肤的刹那,官兵纷纷发出更凄惨的声音,满地打滚起来。
看来,瑰菱得救了。只是,下手狠了点。
“这个唐门门主倒是不容小觑,竟然用得出如此狠毒的招数!”
天澋曜的话异常刺耳,我只觉心头一痛,不觉握紧了拳头:“狠毒?非常时刻当用非常之法,招数没有毒不毒,只有适合不适合。”淡淡一句,有如辩解。
“那以龙公子看,此战孰胜孰负?”
“殿下,吃饱了的鹰是捉不到兔子的,因为鹰是贪吃,兔子却是逃生。胜负往往在于谁更竭尽全力。”
“这样说,我怕是只能看到三哥灰头土脸,看不到他尴尬的样子了。”天澋曜遗憾地撇撇嘴,只不过这失落却好似没有成功抵达眼底。
“即便官兵胜了,殿下怕也不能如愿。”我定定看着火光之中怒目圆瞪的三皇子,缓缓开口:“因为,现在这个三殿下,是假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胆敢直捣唐门,还胸有成竹的人,定是那个迟迟没有出现的门主大人——杀寮匿心!
“龙公子在我面前质疑三皇子倒是好大的胆子,你不去证明一下,就不怕我给你定个大逆不道之罪吗?”天澋曜笑意深深,弯弯如月的眼眸似水潭,似深渊,似乎我的论断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从发现影不在他身边开始,我就隐隐觉得有阴谋。现在看来,他或者早就知道三皇子不会亲身涉这个险,并且很可能叫影去叫来自己的人甚至皇上的人,当众揭穿匿心,以勾结唐门拘禁六皇子之罪反咬三皇子一口。
当然,这一切如果他来揭穿,就显得虚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帮手,现在看来,我又一次被幸运的选中了。
思索间,我已飞身跃出。
让我揭发可以,但是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留下活的!
夜色妖娆,火光映红的容颜绽开一朵娇艳的曼陀罗。踏枝而行,人声掩盖了木叶沙沙,我身形如鬼魅,迅速向官兵飞去。
我瞬间闪身匿心身后,趁他不备,凌空翻转间,水心随腕一个波浪,软软剑身形成银月钩,避过他劈来的横掌,剑尖一弹,灵利划过他侧脸,急速收回,格挡身前。
半张面皮飞向空中,残存的松懈面皮在他脸上十分可怖。我的笑容蔓延开来:“假冒当朝皇子,不知有该当何罪呢?匿——心——师——叔!”眸冻寒霜,后四个音狠狠撞在齿间轻得几不可闻。
匿心低声咆哮一声,面皮竟被真气震飞,真面上细目薄唇都闪着暴虐,恨恨道:“又是你!小孩子把戏!没有三皇子的旨意我又怎敢造次,易容不过为免了伤及御体之危罢了!你以为信口加罪于我就能脱身了么!真是好笑!”说罢发出一阵渗人的阴笑,继续道:“今天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我眸光对上他带笑的细眼,薄薄怒气窜上,手腕一紧,水心闪寒。银光流窜,一股寒气顺着剑身萦绕而来。
“盈盈一水际,缱绻封喉间。嘤鸣云心谣,风动清寒散。水心与水寒本是同根生,今日相煎于此,不知当年铸造他们的剑仙老祖有没有料到这两兄弟会有今天呢?”
匿心言毕,二剑相抵,竟似有股引力将二者吸到一起,瞬间火花四散,光影甚是绚烂,照的密林里有如白昼,匿心仰天狂笑:“不愧是千年寒冰玄铁,这样自相摧残,刺激得很哪!”
我紧紧握住因剑气感应而不住颤动的水心,稍有松懈水心就会被水寒吸去吞噬。水寒寒气拢上双手,渐渐冻僵的肌肉就要坚持不下去了。真气循环,一点点逼回寒气,匿心亦运过极寒真气相拼。虽说他受伤真气受损,而我的内力依然胜不过他,只是勉强打个平手,而加上他水寒剑的寒气,我几欲冻成寒冰。
“水心乐水,浴水威力更甚,得此神兵利器,有些事只可意会,你,好自为之……”
秦大叔的话忽然闪在耳际,乐水!此刻被剑气吸住脱不得身,到哪去找水呢?心间硬下,趁尚未完全冻僵,猛地往前迎送,水寒利刃划上大臂,鲜血汩汩涌出,顺着水寒流向水心,在触及剑身的一瞬,白刃染嫣红,却是清绝逼人,全无妖娆之色。
血气晕起,爆发阵阵春暖,红光刺眼,只一瞬,寒气倒流反噬,匿心一口鲜血喷出,二剑也在此时分离。我不敢有半分休憩,七星步无踪,翩跹影无际,快步追去。
匿心本就重伤,刚刚又被我破了真气,此刻是最脆弱之际。只见他且战且退,被我逼至树下,水心刺去,抵在心口,我的血顺剑滑至他绸缎华袍上,开出朵朵血花。
“杀了我吧,那样就永远也解不了隐夜的毒了,雪魄未应若,天下唯我可解!”细目弯起,匿心奸邪的神色如毒蛇咬在我心口。
正在我犹豫之际,只听得马蹄声狂乱,余光里写着“霂”字的旗帜,在夜色里惊起一圈圈波澜。
“唐门门主匿心,你假扮三皇子,谋害六皇子,犯下如此重罪,还不束手就擒,到刑部说说清楚!”蓝戊龙洪亮的嗓音回荡在夜色里,威严非常。
“想要解药就帮我挡住他们……”匿心满是威胁的笑容忽而僵住,我吃惊地看着一只手贯穿他的身体,从心口处伸出。猛烈一拽水心,从匿心胸口的空洞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