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殿下?
我一愣,这才发现身边两匹战马上一个是胜龙将军蓝戊龙,一个竟然……是六殿下天澋曜!
天澋曜没理会翟青,只是向我看来,那一张妖精般绝色的面容比起八年前成熟了许多,更是美得蛊惑人心,尤其是现在的他淡淡漾起一个笑,柔声道:“还好吧?”
“还好。”我淡淡应了一声,还好没认出我来。
可是……他为什么还看着我……
等一下,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同时出现这么多故人,我脑子都僵住了么?
刚刚翟青说的是:二位殿下……六殿下又冲着我这边慰问……最糟糕的是,我迟钝得忘了马上还有一个人!
我缓缓回头,干干地说了一声:“参见殿下。”
听得一声轻笑,我抬眸,是一张银纹面具,一种熟悉的气息传来,我皱皱眉,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
“这位公子,你要在马上呆到什么时候?”蓝戊龙竟然也没认出男装打扮的我,一脸不耐烦:“难不成你觉得和苍狼王共乘一骑很有面子?”
苍陵王!
我一僵,竟然是他。
急忙翻身下马,跪在翟青一侧,沉声道:“唐突了殿下,请殿下赎罪。”
“今日是大军回朝的日子,罪就免了。”六皇子扫我一眼,笑道:“霂皇叔倒是有个胆大的孙子……好了,霂将军,也起身吧!”
翟青恭敬起身,示意老妈子带走儿子。轻轻对我点点头,一声:“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看来他没有认出我,而且似乎他的已经不是那个叛党翟青了。
随大军回朝,被称为霂将军,他的儿子又是霂王爷的孙子……莫非他入赘了霂家,而且……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既然他现在过得很好,我又何必打扰他,就全当陌路好了。
我摇摇头,故意推脱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又何须留名?”
名字不可留,钱财不可收,我要做的就是清高。现在我表现得越淡薄,在外人心目中的印象越好,这欠下的一份情越不好偿还,以后接近霂王爷的机会就越大。
翟青见我不肯说,思索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我欠公子一个人情,如若公子日后需要帮忙,拿着玉牌来霂王府即可。”
果然,如我所愿。
我不再推脱,点点头,收了玉牌,退身人群中。忽觉一道凌厉的目光一直打量着我,抬眸间,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地走了好远,什么踪迹也寻不到了。
我握住手里的玉牌,漾起一半的笑意滞在脸上,怎么感觉刚刚那道目光好似看穿了我?
冬日里的京都天华,是一个宁静安逸的都城。疏朗的日光淡淡地剪裁下,长街、巷子、牌楼伴着光影凝成绝美的水墨,清雅的色泽映出天华京的和谐与安宁。
如此寒冬,却挡不住楼外楼内渐渐喧腾的狂欢气氛。
楼外楼,天华京最豪华,最气派的酒楼,人称天泽第一楼。
说是酒楼,却不止一栋楼。而是包括客栈、酒楼、青楼、赌场等等一系列消遣场所的一群楼,故曰“楼外楼”。
有人说,楼外楼就是一座小皇城。因为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经常光顾,想要出人头地的人为了去楼外楼几乎挤破了头,可谓一座难求。
但是,没有一定家底的人,即便进了楼外楼,也是白白遭人耻笑,九不过三旬,怕是就口袋空空,被强行赶出了。
所谓“钱财山外山,方进楼外楼”也。
“姐姐,钱真是个好东西呢……”
我坐在楼外楼正楼二层的青鸾居里,轻倚红纱窗,瞥了一眼正在数钱的瑰菱。
“有钱也不是你这样花的!”瑰菱疼惜地抚摸了一下不知从哪里顺回来的翡翠如意,惺惺作态道:“唉,宝贝啊,虽然你跟着我的时间不长,我看过不了几天也要跟你分别了……你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什么醉红公子龙漓澈,非要赖在这楼外楼不走……”
瑰菱说着,瞪了一眼平静如水的我,拍案而起:“你,你,你!说的就是你!你要等什么人啊,啊?等了半个多月了,可见他来啊!这楼外楼的开销,一天一箱银票,如果不是我苑妙手,谁供得起你啊!”她发现我依然没什么反应,瞪眼喘了一会儿,一屁股又坐下了:“得得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现在好了,你砸钱砸出名来了,什么醉红公子龙漓澈,想走都拉不下面子来了吧!”
“我不是等人,我等的是宅子,等到宅子有地方住了,自然就可以走了。”我笑了一下,一眼看到瑰菱心里:“我看姐姐这些日子可是快活得很,就怕我要走了,姐姐也舍不得走吧?”
当初,和那个长的像诺的人立下楼外楼之约,本是随口,却不料楼外楼如此昂贵奢侈,住下实属无耐之举。
但是住在楼外楼,再平凡的人也变得不平凡了。而且如果这个人不只有钱,又恰好举止得体,略有见识,样貌清秀。那么在别人口中就会变成谈吐优雅,学识渊博,风华绝代……甚至,会得到一个名号。
比如,醉红公子龙漓澈。
“所以说,出名是会上瘾的哦!”我浮笑着垂眸凝视掌心玉牌,俏指弯弯,缠绕住华贵的缎带流苏,轻轻几点,敲在牌子右下角的名号上——霂!
救霂王府小王爷的人就是醉红公子龙漓澈。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不用我拿出玉牌,霂家自会有人来找我。
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对。
“龙大公子,你真的很欠扁!”瑰菱恼羞成怒,一个粉拳抡过来,却在半路改变了轨迹,砸在窗棂上:“哇!美人!”
恩?
我扫一眼无限奢靡的大厅,发现一瞬之间,各个包厢里竟都探出一个脑袋,一层的食客也停了酒筷,一时间万籁俱寂,唯有那缓和有力的脚步,一声一声。
在众人灼灼的视线里,一红裳男子缓缓走入。此人锦衣华服,红缎缀白羽,宽袍配玉石,手摇一扇,气度不凡。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胜过女人的俊美。如此气度,如此绝色,摄人心魄,自然攫取了每个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