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停留在画像右下角的落款上,竟然是皇帝的印章。听说,天澋曜的母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被丽妃抚养成人。这个长得和天澋曜极为相似的画中女人,莫非就是天澋曜的母妃?
流动的思绪在我的眸光扫过那女子嫩白的柔荑时忽而凝滞。这张人像画放大刻画女子的面容,极为细致,可见发丝。而那饰物的描画更是精致,玉簪、步摇、项链、耳环全部画的甚为写实。而她手指上那枚精美戒指,更是绘制得华美异常,连上面繁复篆刻的花纹都依稀可见。
但是……为何,我隐约觉得这纹路似曾相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枚戒指……
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纸,我陷入回忆,就在指尖按在戒指上的一刻,一道精芒穿射脑海。
我记起来了!
五灵图!是五灵图!
颤抖着指尖盖住半枚戒指,剩下的那一半花纹正是我在五灵图上看到的那第三件灵器。
原来如此,当时在唐门石室,我只得到半张五灵图,上面绘制了回暖玉,木耳环以及看不出端倪的第三件灵器。现在看来,当是由于从中间撕扯开来第三件神器被分裂开来,我和天澋曜各得到一半图样,而将图纸拼接复原,中间的这件灵器,便是这枚戒指。
土属性的神器就在天泽……只要拿到这件灵器,便可与清月交换楚澜逸的玄月毒的解药……而现在,这枚戒指很可能就在天澋曜手上!
缓缓卷起卷轴,心中盘算起来。这东西我是务必得到,只怕天澋曜已经先我一步发现这枚戒指就是他也在寻找的灵器,那么,我拿到这戒指就更加困难了……
正想着,忽听一声惨叫撕裂长夜,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我心头一颤。怎么回事?
循声而去,我发现那惨叫源源不断地从一间屋子内传出,捅破窗纸,我凑近一看,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一震。
房间不大,只摆放中间一张特制铁床,机关控制的镣铐钳制住上面人的手脚,关节,和腰部,让那个人无法动弹丝毫。即便如此,还在那人身上又缠了几道铁链,死死固定住。而那个被层层禁锢住的人,正是影。
此时,他除去那张面具,全身赤果,肌肤异常苍白,几近透明的表皮下,竟是有无数黑色雾气在游走。雾气在流动中汇集成黑斑,然后猛地钻出皮肤,伤口却不是流血,而是流出黑红粘稠的液体。而窜出的黑雾又在空中散开,重新沉积到他的身体上。就在那黑雾不断游走和喷出的循环里,影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却只是愈发苍白,完全看不到血液流失……
白凤站在影身边,白布遮住口鼻,并带着银色手套。只见他指缝间夹满银针,飞速撒向影的身体,银针落下便截止了黑雾,瞬间银针也变得漆黑,再被白凤飞速拔出。
而影的头边那侧,站着天澋曜和一个陌生人,也都是白布遮住口鼻。天澋曜只是站着看,而那个陌生人却是单手悬在影的印堂之上一寸的地方,闭目调息,应是在为他输送真气疗伤。
渐渐地,他身上的黑气汇聚到一起,越发深沉,一直冲上面门,渗出头顶,一直汇入那人掌心。
只见影浑身青筋暴起,越发狰狞,银针随着筋脉浮动,忽而猛地飞散而出。与此同时,影猛身一抽,竟是生生崩断了那铁链。火花飞溅间,那股黑气刹那回到影的身上,苍白的身躯瞬间被黑色笼罩,影随着剧烈抽搐,似要冲开铁床的禁锢,身上无数地方有黑血汩汩涌出。
“该死!毒性被激发了!”
白凤匆忙飞出银针封锁他的血脉,却被他一次次弹出。而由于他身上的剧毒,没人敢接触他点穴止血,眼看影就要挣脱开禁锢,白凤忽而推开偏窗,指尖夹了一枚叶片,含入口中。
幽婉缠绵的乐音想起,动人心弦。而影就在这时挣扎越发缓慢,终于安静下来。
长相依……
我心头抽搐,死死盯着闭目吹奏的白凤。他……怎么会吹《长相依》!
难道方才那个置身刑场的人就是他?他认识哥哥?抑或……他本就是……
气息凌乱,我一时无措。忽觉一股气流扑面而来。惊觉闪避,面前的窗子砰然震开。
“什么人!”
方要飞身离开,只觉衣领被什么人拎起,整个人穿过窗子,落入屋中。我抬手击上对方的胸口,将他震退一步的同时,我用手背掩住口鼻。
“自己人!”天澋曜阻止那人劈来的横掌,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龙公子,你还真是一场戏都不肯错过呢!”
言毕,白凤扔来一块面巾,我扬手截住,学着他们的样子掩住口鼻。而这一切动作,都被那个陌生人锐利的目光扫着,看得我很是不舒服。
“重樱,我今日是给你面子,免他一死,但要割去他的手指和舌头,免得乱说话。”那个陌生男人低沉道,听声音大概五十上下,只是那一双犀利的眸子,比年轻人还要精神,此刻正狠狠瞪着我。
割去手指和舌头?!这个人怎会如此变态残忍?而且……他竟然叫天澋曜的字——重樱?!
“龙公子是我的人,今晚看到的事绝不会乱说,师父还请息怒。”天澋曜垂眸帮我开脱,竟是管这个人叫做师父。
那人轻哼一声,疾速闪到我身前,一把扼住我的左腕。
“师父!”天澋曜猛地挡在我身前,一把按住那人的手臂。
“重樱,不要多事!”那人怒喝一句,转眸盯着我,我不闪不避,抬眸与他对视:
“阁下虽然武功卓绝,但是想要伤我也没那么容易!”
右手猛地打落天澋曜的手臂,左手握拳,侍灵蛇君鼓胀开来的同时,那人眼中划过丝丝惊疑。猛地松开了扼制。
猛地松开了扼制。
“影侍有救了。”那人死死盯着我,视线几乎把我穿透:“他身上的血便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