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说完,看了看二人,理查德眼睛盯着他但是没有聚焦,伊丽莎白则干脆低下了头。
“嗯?二位?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想替你们的父亲拉拢拉拢我?我到现在可是还没有决定站在谁那边呢。”齐霁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他的目的也很明显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都是父亲他自己亲自解决的,调查结果不都已经出来了吗?就那样呗。”理查德第一个回过神来,但说出的话却是让齐霁感到很失望。
“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本来父亲就和我不是很亲热,我基本上又一直在家里面,就连父亲想要造反这件事都是前段时间刚得知的,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伊丽莎白低着个头,鼻音也厚重起来。
齐霁叹了口气,这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啊。看来他是不是要先抛砖引玉一番。于是,他把首相对他说的那些证据又跟二人讲了一遍,希望二人在好好回想一下。结果……
“就算父亲他是在自导自演又如何?皇家现在势弱,除非是死忠否则看得清形势的人都会选择首相吧。”理查德语气不善地说道。
伊丽莎白则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他,显然让这个久居深闺的少女一下子接触这么大量的信息是难为她了。齐霁看着两人一个不配合一个弄不清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无名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语气强硬地说道:“我希望你们明白,我和你们都签有某种协议,而我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让你登上王位,不是别人!”齐霁指了指理查德,后者面容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
“所以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转折点,请你们好好配合,好好想行吗!”齐霁最后吼了出来,把两人都给震住了。
“好……好吧。我努力想想,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是要帮助国王还是……首相。”伊丽莎白组织了下语言,磕磕巴巴地说道。
“没错,你总算能稍微动动你那好久没有运转的生锈脑筋了。”齐霁由于心情地原因很不客气地放出了这句话,不过他在下一秒就后悔了,因为伊丽莎白的样子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他不愿再继续盯着伊丽莎白,只好把目光转向了理查德“那么,你呢?你觉得我应该帮助谁?”理查德这下思考了一会才说道:“从感情上来说,我是希望你帮助我父亲的,但是如果现实一点的话,投靠首相胜利的可能性最大。”
“别跟我说什么感情和现实。”齐霁粗暴地打断了理查德的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自己对待伊丽莎白还算是温柔的。
“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要帮助乔治三世继续在位,也不是要帮助俾斯麦夺得王冠。我们的目的是你,是为了帮助你好吗?你应该想想,现在投靠谁更能帮助你登上王位。”
理查德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可能有点感觉被齐霁冒犯到了,不过又没办法反驳齐霁的话。
“好,那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齐霁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投靠乔治三世的话,那么最终打败俾斯麦后,还有一个国王和不确定的二王子要对付。如果我们投靠俾斯麦的话,那么胜利之后只有他一个人挡在我们面前了。”
“可我永远也不会去帮助那头野心勃勃的猪!”理查德突然站说道,他的双眼直视着齐霁,态度表达得很明确。伊丽莎白似乎有点恼怒,但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直瞪瞪地看着理查德。
“行了,别激动,我们只是在假设而已。虽然看上去是帮助俾斯麦比较好,但经过了恶斗之后,乔治三世本来就不强的实力必定会再一次被削弱,而且,乔治三世的脑袋也比较……嗯死板。”在理查德死死的注视下,齐霁选择了一个比较不那么难听的词语。
“而俾斯麦就不同了,他是头精明的狼,知道怎么样最大程度得保留自己的实力,留他下来我们会比较难对付。”
“所以呢?你最终选择站在谁那边?”理查德粗声粗气地说道,似乎只要齐霁说出“俾斯麦”三个字他就会扭头就走一样。
齐霁感觉很头痛,“真是个大麻烦。”本来请二人来的想法是帮助他做决定的,现在好像起到了反效果,更难做出决定了。”如果知道乔治三世中毒的真相就好了,我就容易做决定多了。”齐霁苦恼地自语道。
“这样吧……”最终他看着理查德倔强的眼神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还是决定帮助乔治三世,毕竟他也算是正统,不过前提是他告诉我中毒的真相。明天我会在魔法师协会举行一个晚宴,会邀请乔治三世和俾斯麦,到时候再和他们聊聊吧。”理查德听了他的话,松下了表情。
魔法师协会的命运,双子城的命运,如龙帝国的命运,乃至于守望之塔的命运,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定下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很感谢你们的到来,虽然没起到任何作用。你们请回吧,有事我会联系你们的。”匆匆做了个不确定的选择让齐霁心里很不爽,口头上虽然说是支持乔治三世了,但心里还是决定等等明天晚上的谈话再说。
做了一晚上的无用功,让他对二人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候着最后的耐心把伊丽莎白送走以后,齐霁泄气地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晚宴,还需要有人送请柬,接着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身边许久不出现的尼古拉斯。
对了!小晓好像早说过尼古拉斯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出来继续工作了。齐霁无奈地拍拍头,对自己的记性更加失望了,得快点把尼古拉斯弄回来,否则这一天下来自己还不得忙死?
想到这里,齐霁就唤出了小晓,让他把尼古拉斯带出来,小晓二话不说的就直接召唤尼古拉斯,接着就蹦出了一个裸男,确切的说是一个只穿着一条内裤的尼古拉斯——他正在拆换身上的绷带。齐霁可真是服了小晓了,怎么每一次她强行召唤都能弄出个裸男来,现在又不急,就不能先去塔里面通知一下吗。
小晓表示她很无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直接遁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尼古拉斯和齐霁,两人双眼慢慢对视,齐霁看着绷带缝隙下那光洁结实的皮肤,莫名得有点尴尬。
今晚绝对是他尴尬次数最多的一晚了。
“帮我拆?”尼古拉斯微微皱眉,对齐霁说道。
“好,好的。”齐霁走到了尼古拉斯身边,看着他身上缠满的绷带,淡淡的尴尬也变成了深深的愧疚。事实证明,每一个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因他受重伤,从一开始的鲁尔,到后来的加索,理查德,再是现在的尼古拉斯,本来他才是最有可能重伤的那个。
齐霁慢慢撕开尼古拉斯的绷带,指尖传来阵阵凉意,嫩粉色的光泽昭示着原来残缺的地方。齐霁突然想起尼古拉斯血族的身份,一个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血族都伤重到要靠外物才能愈合,更不用说放到其他人身上了。
“谢谢你……尼古拉斯。”这一刻,齐霁除了感谢以外想不出其他的话。
“谢谢?”尼古拉斯阴阳怪气地重复道。他撇过头,突然一把抓住了齐霁的脖子把他推在了墙上。“你一句谢谢就可以弥补吗?看看这些伤口!”尼古拉斯扯下了胸口的那一条绷带,心脏前面有一块很明显的十字形伤疤,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恢复都没能恢复。
“为了你的命令,为了那该死的契约,我差点死去!在受圣地追杀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接近死亡,你现在就只是说一句谢谢?!”齐霁被尼古拉斯勒得有些气短,他可以伸手拍开尼古拉斯,可以反驳他签下这份契约还不是你自己的原因,但对上尼古拉斯充满怨气的一双眼睛,他什么都没有做。
“我承认我是做得不妥,在你本已经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让你去对战蕾塞尔,还用契约去强迫你行动,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想要胜利总归会付出代价,如果你想要我做出什么补偿的话,尽管提好了。”
“补偿?!你现在说得倒是潇洒,差点死掉的人又不是你,别以为我和你签订了契约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尼古拉斯说着突然转过了齐霁的身子,重重地朝他脖子上咬了下去。齐霁吃痛地叫了一声,这次的“进餐”显然没有前几次的温柔,齐霁感觉被咬的部位火辣辣的痛,一跳一跳的在不断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
“没人可以真正控制我。”尼古拉斯离开齐霁的脖子,双唇因为鲜血的缘故更加嫣红,两颗犬齿嚣张地露了出来。
“我是自由的。”说着,尼古拉斯更用力地朝着齐霁的脖子咬去。齐霁有点受不了了,尼古拉斯来得气势汹汹,浑身的血液“呼呼”地在耳边流动,不断流向脖子上的那两个伤口。
齐霁眼冒金星,浑身发冷无力,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尼古拉斯的身体。
“吸吧,如果你愿意的话。”齐霁迷迷糊糊地向后倒去,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都好像套上了一层磨砂玻璃,他看见了天花板模糊的花纹,看见尼古拉斯模糊的身影,看见了围绕在他身边的模糊光晕,他感觉尼古拉斯把他放在了地上猜想应该是契约触发了吧。
尼古拉斯吸了齐霁那么多血,实质上也已经满足了攻击主人的条件,要不是齐霁心有愧疚,没有动用契约,尼古拉斯现在早就被契约惩罚得连渣都不剩了。就算如此,在主方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契约还是会自动触发,从现在开始到齐霁主动接触尼古拉斯为止,尼古拉斯都不能再碰齐霁一根汗毛。
“真是可惜啊,吸得太狠了,让契约触发了。”尼古拉斯舔去嘴角残留的血迹,面容阴冷而狷狂。
我身为一位高贵的血族,竟然一直被你一个小小的精灵控制。我舍弃了我的城堡,我的族裔,舍弃了万人敬仰的地位,舍弃了纸醉金迷的安逸生活,去换来的只是一个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日子。你算盘也打得太好了!不要逼我和你同归于尽。”尼古拉斯蹲下来拍拍齐霁的脸,齐霁现在已经彻底没意识了,耳边尽是些“嗡嗡嗡”的声音,尼古拉斯说得一个字他都没有听清楚。
“好好享受冰冷的地板吧,我亲爱的主人,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尼古拉斯最后斜视了眼晕倒在地的齐霁,化作一只蝙蝠飞出了窗外。
翌日,齐霁不知道在地板上躺了多长时间,当他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变成了懒洋洋的橘黄色。齐霁猛地坐了起来,随后又脱力地倒了下去,他艰难运转着和身体一样无力的大脑。
昨天晚上……他唤出了尼古拉斯……然后,尼古拉斯很生气……开始吸他的血,契约触发……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天。”齐霁捂住了自己的头,早知道尼古拉斯火气这么大,就不让他昨天晚上出来了,今天还有一个晚宴要参加呢……等等,说起晚宴,齐霁忽然想起自己睡了这么久,似乎还没有把送请柬的事情告诉白袍。这回可真是惨了,要是真的没有送出请柬才真是完蛋了。
齐霁顾不得乏力的身体,他扶着柜子站了起来,猛喝了好几瓶补血活气的药剂才觉得好一点。他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冲到了楼下协会大厅。当他到楼梯口的时候又突然愣住了,协会已经开始布置晚宴的会场了,空间再次被延展,吊灯,漂浮平台,各种装饰鲜花也已经陆续到位了。
齐霁有点疑惑,他有对协会里的人说过今天要办晚宴吗?
“是我说的,请柬我也一一送了出去。”齐霁回头一看,是尼古拉斯。他今天穿了一身管家服,纯色的银发服帖地贴在头皮上,双手各端了一只酒杯,淡黄色的液体在酒杯里闪闪发光。
“刚醒?来一杯?”尼古拉斯递过来一杯酒,齐霁下意识地接过抿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要在今天晚上办晚宴?”
“你告诉了伊丽莎白和理查德不是吗?只要你告诉过别人,我就有办法知道。”齐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以尼古拉斯的能力确实可以做到,只不过他没想到尼古拉斯还会这么帮他罢了。
“关于你重伤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在来一次选择依然不会变。”齐霁不记得昨天晚上有没有说清楚,还是趁现在把话说明白一点的好。尼古拉斯听齐霁这么一说,眸色一暗,跨近了几步,浑身上下气势逼人。
“那我也把话说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我现在还在帮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地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要以为我着了你的道和你签了那个狗屁契约你就真的是我的主人,可以控制我了。”
尼古拉斯靠近齐霁的耳边,几乎是用威胁的语气低声说道:“如果我看到任何一点失败的苗头,我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你逃走,即使我们之间有契约在。”说完,尼古拉斯喝光了手中的酒,大步离开了。
齐霁目光复杂地看着尼古拉斯离开的背影,也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