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听到流言,帐下百官各有进言。有的劝陶谦将桥蕤和刘详换到广戚,让曹豹来守沛县,以防不测。有的劝陶谦派丹阳兵看护袁耀,将他作为人质让桥蕤心生顾忌。
徐州百官中自然也有类似施畏的阴谋家,只不过袁耀如今安保严密,他们没有机会下手罢了。如今见到流言传出,便趁机鼓动陶谦扣押袁耀,利用他的农业技术和冶铁技术发展徐州经济称霸天下等等。
陶谦知道对待这些流言不能当做若无其事,即使自己没当一回事,谁知道桥蕤会不会担心自己对他下手而把它当做一回事。
陶谦把徐、扬、青三州文武召集起来议事,宣布把沛县军事指挥权全权交给桥蕤,臧霸率部保护自己和袁耀撤回后方的彭城县。如果曹军再度进攻,陶谦再与臧霸返回前线参战。
如此一来,沛县只剩下两股没有利益冲突的势力:徐州势力和青州势力,双方不存在猜忌,就不会发生火拼。
而这样的安排,既表示对桥蕤的信任,又暗中对他防范。因为桥蕤两营兵马全在沛县,而在沛县周围各县都是曹豹和许耽的兵马,桥蕤就是有所图谋也无法展开手脚。
经过围城之战和追击曹兵之战,袁耀带领医工们救治了近三千名伤兵,伤兵死亡率仅百分之三、四,比过去降低了近十倍,证明了袁耀对“微生物”的分析是正确的,也很快普及了无菌处理伤口的方法。
如今医工们已经熟练掌握新的疗伤手段,袁耀留在前线也已经没有意义,所以袁耀答应跟随陶谦离开沛县。
曹操和荀彧、戏志才得知陶谦把沛县交给桥蕤,自己撤回彭城,也不禁为陶谦的处理方式击节叹赏。
陶谦能成为汉末一方诸侯,当然不是简单人物。
《三国志·陶谦传》中关于他的记载矛盾颇多:来自《魏书》部分多强调他“背道任情”,亲任“馋慝小人”,“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颇多微词;而引自《吴书》部分都强调他“性刚直,有大节”“谦在官清白,无以纠举”,无一言微词。
曹魏是陶谦的敌人,而孙吴和陶谦没有多大交集,属于中立者,谁的说法可信谁不可信,应能立判。
诸侯混战时,陶谦年过六旬,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很快又病逝,所以成了一个被忽略的英雄。而演义为了衬托刘备,又把他写得像个懦夫,更被后世人所轻视。
陶谦活着的时候,徐州上下团结一致,连臧霸、昌豨、孙观等泰山群寇都敬服于他麾下,徐州更是成为士人和难民避难的天堂(这与《魏书》所说的“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恰好相反)。后来刘备、吕布、曹操掌徐州,曹豹、许耽、臧霸、昌豨等人叛乱不断,后世竟然有很多人看轻陶谦。试想,如果汉末动乱时陶谦正当壮年,只怕另是一番结局了。
袁耀跟陶谦回彭城自然没什么意义,他来徐州目的是找矿,如今目的还没达到,又怕陶谦担心安危不敢给他去找矿,便借口到贾汪煤矿检查煤场建设情况。
尽管袁耀有五六百人保护,但没有刘关张的胡骑,陶谦还是不太放心袁耀外出。而臧霸手下诸将,多是泰山贼出身,比原先部将张闿更加不可靠,陶谦只好让负责自己安全的都尉章诳率二百名亲兵和陶应一起跟随保护袁耀。
袁耀来到贾汪,从八公山煤场来的几名工人已经开始教贾汪煤场工人生产蜂窝煤。袁耀向陶应提出继续去探矿,陶应也想看看徐州还有什么矿产,便同意袁耀的要求。
袁耀带领大家一路北走向熊耳山方向前进,走了一天,到氶县(今枣庄市峄城区),次日走到熊耳山南麓山脚,这里是今日枣庄市市中区北部山脚。
袁耀带领众人来到山脚停了下来,四处张望观察地形。
周瑜、鲁肃一看,知道袁耀有所发现,问道:“公子发现什么矿产了?”
袁耀道:“我在这一带发现一种矿产叫铝土矿,可以生产一种用途广泛的金属,叫铝金属。”
“哦?”陶应问道,“这种金属有什么用途?”
“铝很轻,重量只有钢铁的三分之一左右。如果用高硬度铝合金来做盾牌、铠甲,战士们的负重将大大降低,机动能力将会更强。用来生产船只,可以大大减轻船体重量。”
陶应兴奋道:“既然如此,我们与袁公子合作开发这片矿床,如何?”
“当然可以。但是,铝金属冶炼技术比较复杂,目前条件还没法生产。不过,陶公子可以先开采这些铝土矿卖给我们作为各种冶炼炉的耐火材料。等到两三年后,生产铝金属的技术成熟,我们再生产铝金属材料。”
“没问题,”陶应满口答应道,“只是,这矿石埋深多大?”
袁耀道:“这片矿床很容易开发,全都露出地表。”
“太好了!”陶应和周瑜、鲁肃等人都很高兴。
袁耀来徐州要找的这片矿床,就是后世的枣庄市市中区铝土矿床。
这片矿床储量不算很大,属于中型矿床。但是全是露天矿床,面积广,容易开采。这里水系发达,矿石运输也方便。
袁耀和陶应命部属在此安营下寨,雇佣附近聚邑乡民开挖矿石。袁耀拿着挖出来的矿石,教会矿工分辨矿石品位和选矿。
陶应派快马报告陶谦,陶谦听说徐州发现新的金属种类,比钢铁更适合做铠甲盾牌,非常高兴,与数名亲信商议派人到矿场视察并与袁耀商讨开发事宜。
陶谦知秦宜禄能言善辩,很有才干,便想派他去。谁知秦宜禄心中正在盘算另外一件事情,便推说自己对矿业一无所知,不如让负责农业的典农校尉陈登前往熊耳山。
陈登受命离开彭城不久,秦宜禄回到府中,叫来一名心腹家丁,命他带一封信快马前往湖陆县。
从彭城到湖陆县大约八十公里,快马一日可到,秦宜禄家丁将书信送到后即连夜返回。曹操收到书信,见送信人不肯透露主人姓名,只好找荀彧、戏志才商议。
荀彧和戏志才看了,简直不可思议。
“文若、志才,袁耀此人不除,我已寝食难安。”曹操看到两人震惊莫名的表情说道,“他如今又弄出一个什么新的金属,比钢铁轻得多,一旦做成铠甲盾牌,扬州、徐州士兵的负重减轻,战斗力岂不大增。”
荀彧想了一下说道:“送信人不肯透露身份,这信中所说,或未必为真。”
“不会,”戏志才立刻反驳,“记得华子鱼书信中也说过,袁耀拥有令人惊叹的探矿本领,所以才在丹阳春谷找到铁矿,在寿春找到煤矿。”
“志才说得对,”曹操扫了荀彧一眼,“何况,他诱吃我一二万大军或可理解,他要诱吃我一两千人有何意义?”
荀彧知道曹操和戏志才绝不会善罢甘休,只好沉默不语。
“使君,这是抓到袁耀的绝好机会。”戏志才指着地图说道,“湖陆距氶县北只有一百六十里路(约65公里),若今夜发兵,明日天明可突袭袁耀。”
“使君,袁耀此人有大用,千万活捉,不可伤他性命。”
荀彧不知为何,突然担心袁耀会死于乱兵之中。只要袁耀被抓,不管他愿不愿意跟曹操合作,荀彧都可以力保他不死。但是如果袁耀死于乱军,这世上失一天才,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发明发现被永久埋没,殊为可惜。
“我自有主张。”曹操答道。
曹操也明白荀彧的担心,他的爱才之心不亚于荀彧。但是他和荀彧不同的是,他是奸雄,如果袁耀有碍于他的霸业,不管袁耀对天下有多重要,他会毫不手软地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