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卉脸上露出惊讶，低声嘀咕道：“可是我在导医台看过预约记录才上来的呀，黄主任今天的名额还有两个！”
“杨小卉！”郑秀珍眉毛一挑，怒视杨小卉，脸上的麻子扭成了一团，声音尖利道：“年底要评优了，你擅离职守，是不是准备自我放弃了？”
“护士长，我只是……”杨小卉一听，神色慌乱，她才到市中心医院实习，年底的这次评优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可自己只是带病人过来怎么就变成擅离职守了？
“不要说了！”郑秀珍摆摆手，打断了杨小卉：“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回一楼去吧！”
“这……”杨小卉瞅了眼张瀚，面带歉意，不过护士长是她的领导，领导发话了不得不听，于是小护士满腹委屈的朝楼梯口走去。
“等等！”郑秀珍忽然出声叫住了杨小卉：“把他俩带到东楼吧！”
张瀚虽然有些忿然，但自己是带老大爷来看腿的，专家不专家的其实关系不大，只要认真负责就行，于是朝杨小卉微微一笑，表示没关系，然后扶着老大爷跟在杨小卉身后下了楼梯。
……
“喂，老赵，你介绍的那两个患者来了没有？”郑秀珍见杨小卉带着病人离开了，快步走到一个角落，四下无人，于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一分钟后，郑秀珍挂断电话，心情似乎很不错，整张脸的麻子绽放，如一颗熟透了的火龙果。
……
“王医生虽然是实习的，不过人家是研究生毕业，专业性肯定没问题……”杨小卉见张瀚脸色阴沉，以为对方还在为没预约上专家而生气呢，耐心的开导着。
不过她显然多虑了，张瀚才不会因为这个而动怒，但是，张瀚却真的动怒了。
因为好奇的他在走下楼梯后，悄悄开启了十倍听力，无形的光罩瞬间覆盖了整栋大楼，所以郑秀珍刚刚的通话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张瀚的耳中。
十倍听力何其惊人，就连电话另一头一个沉闷的男声，也清晰的被张瀚捕捉。
能不能让专家坐诊哥们儿不在乎。
你们把名额截下留给别人哥们儿也不在乎。
可什么叫做“瞧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没啥油水”？
其实郑秀珍之所以让杨小卉带张瀚他们去东楼看病，是因为她私下里把专家号卖给了外面的小诊所，她从中间拿点回扣，原本在医院里是很普通的潜规则。
可坏就坏在，刚刚的电话里，郑秀珍随口扯了一句，嫌弃张瀚他们没油水，专家号就算让给他们也不舍得花钱买。
嘿，既然你那么想捞油水……
张瀚忽然心中一动，坏笑起来。
“你笑什么呀？”杨小卉看到张瀚盯着自己发呆，忽然露出了坏笑，俏脸霎时间一红，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难为情道：“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张瀚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
杨小卉古怪的瞅了张瀚一眼，有点不太相信，将两人带到东楼的骨科后，匆匆离开，跑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什么也没有啊，可那家伙笑什么呢？还笑的那么猥琐！”杨小卉恨恨的举了举小拳头，暗暗提醒自己，要提防张瀚，谁知道那家伙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骨科办公室。
王医生眉头皱了起来，用笔在纸上点了点，凝重道：“你家这位老人很可能血管上存在疾病，你看是不是顺便检查一下？”
张瀚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
“我没事！不用检查！”一直未吭声的老人忽然摆了摆手道：“就跌了一跤怎么会伤到血管！”
“大爷，您之所以摔跤极有可能是血管出现了疾病，进而造成下肢麻木才跌倒的……”王医生侃侃而谈，他虽然刚到市中心医院实习，但是基本功扎实，刚才在给老人检查腿部伤势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老人有血管疾病的征兆。
“不检查不检查！”老人态度坚决，轻哼道：“我身子骨好着呢，就知道进了医院没病也得让你浑身是病才行！”
王医生脸色一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瀚见气氛尴尬，连忙劝道：“大爷，要不听医生的，我们去检查一下，这样大家都放心！”
听见张瀚说话，老人立刻变得和蔼了许多，笑眯眯道：“那就听小兄弟的，走，检查身体去喽！”
王医生倍受打击，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我苦口婆心的劝不了，人家小伙子一句话就态度大变。
老人名叫李爱国，今天刚从江城坐车抵达东洛，正准备转公交去女儿家，谁知刚出汽车站，便身子不稳摔了一跤，虽然李爱国口口声声吆喝着身子骨好，可这一下摔得不轻，老半天都没能站起来，而周围的路人竟无一人伸出手帮上一把。
当李爱国心生绝望的时候，一个小伙子站了出来，不仅扶起了他，还打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带着他又是挂号又是看病。
李爱国天生性子倔，但对于张瀚，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即使对医院有再大的偏见，可张瀚开口了，他就不能拒绝张瀚。
跟着张瀚来到了血管科，李爱国默默的看着张瀚付费，然后老老实实的进行检查。
当一项项检查结束后，张瀚拿着检测报告，眉头微皱，老人被确诊为动脉硬化。
“什么动脉硬化，我这身子骨还能硬化？”李爱国也看了检测报告，撇撇嘴全然不在意。
“大爷，医生的建议是做手术！”张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老人。
年纪越大，越耽搁不起。
“啥？做手术？这是想钱想疯了吧？”李爱国瞪着眼睛嚷道。
张瀚一阵无语，这老头儿对医院的偏见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虽说有些民营医院比较黑心吧，但大多数医疗工作者是不会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的。
“大爷，要不我给您家人打个电话说一声？”张瀚知道这不是小事，必须尽早通知对方家属才行。
“说什么说，咱们走吧！”李爱国哼哼道，扭头就往楼道里拐。
“嘿，必须说，我这还垫了医药费呢！”张瀚脸一黑，摆出一副要钱的架势。
“你……雷feng做好事从来不留名的！”李爱国转过身来站在原地，一张脸涨的通红。
“大爷，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张瀚一瞧老人的神色，知道这招有效了。
“我哪儿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李爱国气呼呼的说道，声音有些发颤，这一刻，他觉得眼前这小伙子品德一点都不高尚，怎么好意思开口跟老人家要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