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是俞氏赌场的俞大少爷吧?”
“不是,大少爷出国留学去了。那个应该是二少爷俞启湮。”
脑子正乱着的池若怜被车厢角落里小声嘀咕的二人吸引了过去。
可转过头,先抓住她的眼球的不是嘀咕着的二人,而是坐在二人前的一个贵妇。
贵妇和她一样压低了帽子,脸部的表情完美地被帽子挡住,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她翘起她雪白的大长腿,一只手托起她的脸。
“啊?不是说俞家二少爷是人人可欺,是个废柴吗?可刚刚他那一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池若怜目光这才移到了二人身上。二人穿着的明显是佣人的衣服,唯唯诺诺地站在贵妇身后,小声嘀咕。
看样子,只是哪家贵妇带了两个话多的佣人出来了罢了。
可看那贵妇又不管的样子,估计趁等待的时候,小眯一会儿。
虽说这车上都是富有的商人,没日没夜的忙,随时随地打盹倒是很正常,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打盹的……
心也确实大啊!
“北平那家叫如梦阁的戏楼,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五年前那家戏楼烧摊了,一夜之间戏楼上下十几个戏子全部死了。据说有两个小男孩哭着在那里挖东西,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其中一个就是他!”
池若怜的眼中一抹异色闪过,她的脑中快速播放着她所知道的信息。
不知为何她的心隐隐作痛起来。
“啊?不会吧?”
“有人亲眼所见!大家都说俞启湮被戏楼里鬼魂附身了,变了一个人,今日所见,果然是真的。”
“你们两个嚷嚷得我都睡不着了。”那个贵妇放下了托着腮的手,冷声道。听得出来,贵妇很不满。
“对不起,夫人。”二人脸色一白,鞠了一躬,道。
说罢,那贵妇又回到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那两个佣人也不再说话了。
出于好奇,池若怜还是忍不住偷偷向贵妇多看了两眼。
“8号车厢的客人,请出来一下!”刚才那个威胁他们的人又进来了,不过,这次这个老男人倒是多了几分慵懒,还打着哈切,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
那个贵妇起了身,跟着他离开了列车餐厅。仆人们也低着头,跟随着她的步伐。
餐厅的门关上了,车厢里又恢复了一阵寂静。
池若怜叹了口气,本来还能打听打听八卦,打发打发时间,结果,唯一的乐子也飞了。
她只好托着腮,盯着一处发呆。渐渐地,上下眼皮也开始互相打架了起来,越打越猛烈,直至眼前一片漆黑。
火车仍然在铁轨上急速行驶着,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水平线间,黑夜慢慢笼罩了整个天空。
原本乘客众集的车厢内已经几乎没了人,池若怜一个人趴在沙发柄上紧闭着眼,她的头发散乱,头上的帽子也看着要完全滑落下来。
留在车厢看门的民党下属向来人鞠了一躬:“俞先生。”
俞启湮停下脚步,比了个“嘘”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轻声道:“你们辛苦了,先回去吧。”
下属点了点头,他们也看出来了俞启湮对最后这个小姐的待遇不同,不然为什么要这么轻手轻脚地对他们说呢?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并没有直接询问,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整个车厢内,就只剩下俞启湮和池若怜二人了。
明明火车发动的声音很吵,可女子发出的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竟如此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像是在挠痒痒一般,搞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俞启湮自己都并未察觉自己耳根此刻已经通红,暗黄的灯光照在他与她的脸上,气氛不由地奇怪了起来。
他的手神使鬼差地凑到了池若怜的面前,一点一点,就在要碰到她的一刹那,他的理智涌上,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小姐,醒一醒。”
池若怜是那种一吵就醒的,只是难免还会带着瞌睡虫。这次倒好,看到俞启湮无限放大的脸,瞌睡虫生生吓了回去,自己也不由地低下了头。而手却不乖地摸索着身边的沙发,寻找着脱落的帽子。
“跟我走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