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红军中没有人理会刘轩,他们作出的唯一反应,就是通过火车站的高音喇叭,反复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不明身份的中国武装人员,请你们立刻返回车厢!请你们立刻返回车厢!在我们接到进一步命令之前,你们不得离开车厢!如果有任何疑问,你们可以派出不超过十人的交涉人员和我们交涉!……”
刘轩额头青筋渐渐显露,拳头也渐渐握紧,嘴里迸出一句:“欺人太甚!”
刘远赶紧握住了刘轩的手,低声说道:“小轩,冷静!冷静!大局为重!”
通岭既是工业重镇,又是战略要地,日本人又曾着力经营过,苏联人如此重视这里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明白这些,刘轩强压心头怒火,对刘远缓缓点了点头。
刘远松了口气,对刘轩说道:“小轩,还是让部队回车厢吧,我们去和苏联红军交涉。”
周卫国想了想,说:“好吧,不过,全团进入一级战备,该出手不能心软!”
刘轩笑笑,说:“都是共产党,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刘轩低声下达命令,全体回车厢,随后又点了九名特战队员,给他们每人多配备了一支快慢机。
当刘轩和刘远进入苏联红军驻通岭司令部时,他们的司令员莫洛桑夫上校倒是礼节性地接见了刘轩和刘远。
刘轩耐着性子对莫洛桑夫解释说,自己这支部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此次来通岭是来接受日本人投降的,希望苏联红军的同志们允许部队下车进驻。
听刘轩的话,莫洛桑夫一脸冷漠地说道:“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已经被我们苏联红军打败,他们已经向我们苏联红军投降了,你们没必要再来受降!”
刘轩强忍怒火,一字一句说道:“东北是中国的领土,日本***军队是侵略者,作为战胜国中国的军人,我们有权接受侵略者的投降!”
莫洛桑夫耸了耸肩,说:“可我们并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允许你们进入通岭城!”
刘轩立刻说道:“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山东八路军,是抗日的武装,如果没有东北其他苏联红军的配合,我们怎么可能来到距我们原来的根据地数千里之遥的通岭市?难道整个东北的苏联红军唯有你们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配合我们吗?”
莫洛桑夫想了想,说:“很遗憾,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把通岭市交给你们中国的合法政府即国民政府!我们的国家并不想卷入你们的内部事务!”
刘轩愤怒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拍桌子。
屋外听见异响的莫洛桑夫的卫兵和陪同刘轩和刘远的特战队员都冲了进来,持枪。
刘轩怒道:“你们得明白,这里是中国,受到日本侵略的是中国!中国是最有权力接受日本投降的!而你们只是在抗战末期才加入进来的,有什么资格接受他们投降!你们付出那么小的代价想要获得如此大的利润,在我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们想打,我就以我的名义把你们这些有可能成为继日本之后的侵略者赶出中国!”
莫洛桑夫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他刚才听到一个军官说外面至少有一个师的八路军,一想到打起来,他倒有些害怕。
莫洛桑夫示意卫兵放下武器出去。
刘轩也让特战队退出去。
莫洛桑夫平定情绪说:“团长同志,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是上级的命令,我需要再跟上级请示一下。”
刘轩盯着莫洛桑夫,从身上掏出自己的党员证,用力甩在桌上,随即指着党员证上的镰刀斧头标志,大声说道:“莫洛桑夫同志,你看见没有,这是我的党员证!相信你也认识党员证上的这个标志!全世界无产阶级都应该认识这个标志!如果你还是一个革命者,还是一个布尔什维克,那么,你一定会帮助我们!因为我们都是共产党,都是无产阶级!”
说完,刘轩高声用俄语唱起了《国际歌》。
看见桌上党员证上的镰刀斧头标志,又听到刘轩唱出的《国际歌》,莫洛桑夫眼中闪现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个图案,这首歌曲,对于这位历经十月革命、国内反干涉战争和卫国战争的老布尔什维克来说,是如此的熟悉、亲切,又是如此的神圣!他看向刘轩的眼神终于变得温和起来了。
刘轩唱完《国际歌》后,说:“我要亲眼看看,伟大的苏联红军、苏联共产党,是如何向自己的中国同志开枪的!”
莫洛桑夫微感愕然。
莫洛桑夫突然脸露微笑,向刘轩伸出了手,温和地说道:“好吧,团长同志,你用你的真诚打动了我!虽然我的确没有接到上级命令允许你们进驻,但我还是决定,允许你的部队离开火车!不过,你的部队暂时只能驻扎在城外!对此,我感到很抱歉!这是现在我所能做到的。”
刘轩深吸一口气,握住了莫洛道夫伸过来的手,平静地说道:“谢谢司令员同志!”
他对莫洛桑夫的这个安排虽然并不满意,但目前为止,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管怎么说,部队毕竟得到了一个立足之地!
刘轩和刘远回到火车站时,火车站的苏联红军早已接到命令,解除了对刘轩团的包围。
刘轩叹了叹气,内乱不止,外有强邻,实非国家之福!国家利益,的确高于意识形态啊!
不久,莫洛桑夫派来了一位懂中文的少尉联络员,按照莫洛桑夫的意思,“中国同志们”就将在这位联络员的引导下前往城外的临时驻地,今后两军的联络,也将由这位懂中文的联络员负责。
联络员见到刘轩和刘远后,礼貌地自我介绍名叫安德烈·安德列耶维奇·乌特金,还向两人解释自己姓名中的“安德烈”是“勇敢的”的意思。
这位友好热情的联络员很快赢得了刘轩和刘远的好感。刘远突然想到,莫洛桑夫派乌特金这样能干的人来当这个联络员,恐怕也不乏安抚自己这支同为共产党武装的意味。
随后,刘轩命令全体下车,列队开往城外,此时,已是傍晚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