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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你林氏光是在夷洲岛上设几块盐场,南下到南汉私卖,估计也能让你们赚的盘满钵满!若是再有野心,可越过钱越国在舟山列岛的海防线,与我兄长齐适高联手,将私盐北贩晋国、契丹、高丽、新罗和倭国……你想想,其中利润会有多大?”
“这还只是盐利。那么岛上的金银铜铁等矿产呢?甘蔗呢?对了,此岛西南地区是一大块平原,四季如春,最适合种植占城稻。”
“不知道什么是占城稻?”裴茳见林仁翰有些迷糊,便解释道,“占城有稻种,可一年三熟,此稻种只可在气候炎热潮湿之地种植,洒入地中,无需多少费心,自然茁壮生长……”
林仁翰惊异道:“天下间焉有此神物?真有一年三熟之稻种,天下岂非将再无饥馑之忧了!”
裴茳笑道:“仁翰兄别忽略了前提,此稻种只能在气候炎热潮湿之地种植。恰好,夷洲岛便是这样的气候,正适合种植此稻种。”
说到这里,裴茳不由想起后世海南、印尼等地的土著风俗,都是男子在家喝茶喝酒游乐,女子下地劳作,养的男人个个都是懒鬼,却一样衣食无忧。为何?就是有这占城稻,无须辛苦劳作,一年三熟,以女子单薄的体力,照样能养活一家老小。
等林仁翰稍稍消化了一下方才所说的,裴茳才继续道:“在你们眼中,夷洲岛不过是个荒蛮野岛,无利可图。可在我眼中,夷洲岛就是个大宝藏。就凭着这一座岛,便可养民百万,养兵十万!”
这当然是废话,夷洲岛即后世的台湾岛,有个俗称就叫“宝岛台湾”。
“而这样的一座岛,如今就像个脱光了衣服的小娘,只需要你带着人踏上这块土地,在岛上插上一面旗帜,那么你就是这个大宝藏的主人!而想要维持这个状态,你就必须要有一支可靠的武力!所以,这就是我说的,什么最赚钱?战争,武力,侵夺土地!然后用心经营。”裴茳用一种极具蛊惑的语气慢慢说道。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的洪佻不由心内暗笑起来,一旦裴茳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那就代表着他正准备骗人上贼船。
这小子,就是个属老鼠的,有条缝露出来,他就要想着往里面钻。
林仁翰悠然向往,如果真的如裴茳所说,招募勇士渡海登陆夷洲岛,细心经营数十年,说不定会为林氏打下一份百年不易的基业!这般想着,不禁热血上涌,一种久违的冲动和激情不停地在胸中翻涌。
裴茳看着林仁翰闪闪发光的眼睛,便知他已经被自己打动了,便继续趁热打铁道:“所以我说国虽大好战必亡这句话是谬论,其道理就是在这里。好战,不一定必亡,只有没有目的的战争,或是毫无红利的战争,才是损耗国力的战争。每一场战争,我们都要去计算得失,这个其实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只要付出的战争成本比获得的利益少,那么这种战争就是值得的。反之,付出的战争成本远远比获得的利益多,那这样的战争不如不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唐国征伐闽国,就是一场失败的战争,耗费数万万贯钱粮,动用十数万军士,只取得了如今这么一个结果,真是得不偿失。五州之地,每年上贡的税赋能有多少?这样的战争再来个几场,唐国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就会国库空虚,国力大幅衰退!”
林仁翰恍然大悟:“青雀的意思是,战争也要用经营的角度去考虑和计算,才能决定是否发动?”
裴茳点头道:“不光是战争。我的意思是,世间万物皆可经营。我们再来打个比方,我们脚下的土地,不值钱吧?但是,我们在这土里种上粮食,那就开始值钱了吧。若是种上桑麻织成布匹,拿出去贩卖,是不是比种粮食更值钱?若是种上稀有的药材,那是不是又比桑麻更值钱?若是盖上房屋卖给人居住,是不是又要比种药材值钱?土地依旧是同样的土地,但是依靠不同的经营手法,所获得利益就会千差万别。”
“再说这溪里的水。不值钱吧?但是若是拿来灌溉农田,那就开始值钱了吧。若是拿来酿酒,是不是更值钱?若是运至沙漠地区,会不会更值钱?”
“世间万物,在不同的条件下,采用不同的经营方式,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价值。所以,这世间没有不值钱的东西,只缺发现和经营它们的眼界和见识。”
林仁翰心悦诚服,拱手道:“青雀真乃天纵之才,老夫佩服之至。那么依你所言,我林氏能否招募勇士,去夺占那夷洲岛?”
裴茳瞟了一眼林仁翰,淡淡道:“凭你林氏一族之力,大概至少需要一百年才能在夷洲岛上站稳脚跟;若想独立建国,大概需要三百年……这里还要有一个前提,你林氏水军始终称雄南海无敌手。”
“什么?竟要这么久?”林仁翰惊讶道。看着林仁翰惊讶的模样,洪佻即便素来沉稳,脸上也不自禁地带出了一丝笑意来。
先鼓动如簧之舌将前景描绘的十分美好,似乎甘美的果实就在眼前,只要伸手出去就能摘入手中。可当你真的心动不已,想要伸出手去时,这小子又会生出许多变故,说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但是有了我裴茳,什么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如此这般下来,整件事就会变成了由裴茳来主导了。
这都是千年不变的老套路了,见怪不怪。
果然,裴茳接下来就举出了无数实证来说明林氏一族夺占夷洲岛的缺点和不足:“首先是人手不足。林氏一族满打满算数千人。其中,要留一部分人在福州经营祖地,要腾出一部分人造船,一部分人操舟出海,一部分人编练士卒,一部分人上岛后经营盐场,一部分人开垦农田种植田地……林林总总下来,哪怕是站稳一块方圆数百里的地盘,也要数万人才够。就这,还不包括妇孺孩童。”
“其次,财力不足。无论造船、编练士卒、扬帆出海,还是开盐田、种农田等等,都要花海量的钱财下去,而且这不是短期内就能收回来的投资……”
“第三,武力不足。只有建成一支强大的海上船队,才能彻底封锁住陆地各国对夷洲岛的贪欲。如若不然,你前期投入再多,最终还是给别人做嫁衣。”
仅仅说了这三点,已经让林仁翰的心凉了一半。这么说来,所谓经营夷洲岛岂不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可前面裴茳描绘的实在是过于动人,林仁翰又怎么舍得就此放弃?以前不曾有过侵夺岛屿,掠夺岛上资源的意识也就罢了,如今被裴茳点醒,眼见着一个无边的大宝藏在眼前,就因为这种那种的困难,竟要就此舍弃不成?
不行。再苦再难,也要想法子做下去。最关键的是,裴茳既然有意点醒自己,必然会有解决之道。
林仁翰突然站起身来,端庄严肃地向裴茳拱手为礼,道:“青雀必有成算在心,还望不吝赐教。若能让我林氏一族在那夷洲站稳脚跟,林氏自此以后甘愿供君驱驰,无怨无悔!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裴茳跳了起来,连忙扶住林仁翰,道:“仁翰公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啊?”
冷眼旁观的洪佻撇了撇嘴。这小狐狸,眼中都快得意的笑出花来了,还在那里假模假样的装样子,真是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