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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之下,徐仁宴低着头脸色苍白,心内挣扎天人交战。过了很久,他咬咬牙抬眼看着裴茳,低声说道:“我们该如何做?”
成了!他一句“我们”一出,裴茳心内大定,笑着与洪佻对视一眼,对徐仁宴道:“以先生对李弘义的了解,能劝服他放弃权势,随我一起北上金陵么?”
徐仁宴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李弘义权欲之心太炽,又刚愎自用,哪里还听得进谏言?
裴茳又问道:“那军中诸位将领又是如何看待当前形势?是否都有与我唐军一决高下的勇气与欲望?”
徐仁宴沉思片刻,道:“军中经陈继珣、黄仁讽一事后,发生大清洗,凡陈黄一系的将领俱被清洗一空,如今执掌兵权的无一不是李弘义心腹。而李弘义对属下将领也是厚赏重禄,极其拉拢,军中众将士对李弘义倒是颇为拥护。”
裴茳皱眉道:“我倒不信福州军中都是些只顾眼前,不顾将来的粗汉。”
徐仁宴嘿嘿冷笑道:“倒也怪不得他们眼界短浅。唐国大军一入闽地,便烧杀抢掠祸害乡梓,谁知入主福州之后,唐军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军中之人都是血勇之辈,对唐军所为莫不愤慨,即便不为自己,为了家中的父老乡亲,也要与唐军血斗到底。”
查文徽等人真是混蛋之至!裴茳在心底大骂。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入侵他国,若不能做到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光打下地盘又有何用?如果不能收取民心,此起彼伏的反叛也能将大军拖死到泥潭里。唐军是客军,日久思乡,总不能永远驻扎在闽地,一味以力压服当地闽人。李璟真是所托非人啊。
面对徐仁宴的讥讽,裴茳只得勉强一笑,道:“如今朝廷已走马换将,由陈觉陈枢密使总揽大局,我相信这种情况必有改观。”
徐仁宴瞟了裴茳一眼,却不说话。他也不是小孩,光凭裴茳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相信了,心中存疑,只是不愿意为了这事跟裴茳起了争执。
裴茳站起身子,踱步沉思,道:“李弘义军中势力较盛,那只有依靠民间大族的支持了。福州城最大的宗族势力是谁家?”
“福州大姓,唯林氏马首是瞻。”徐仁宴答道。
“林氏?莫非是诛杀连重遇,献福州城给王延政的那位林仁翰一族?”裴茳问道。
“裴使也知林仁翰此人?”
裴茳笑道:“如何不知?昔日朱文进、连重遇弑杀闽国国主王曦,并屠王氏一族,王延政在建州怒而兴兵欲伐福州,恰逢我唐国派查文徽领军入闽。王延政前有唐军、后有朱文进,两面受敌。幸好麾下统军使吴成义以流言散布福州,说唐军是帮助王延政讨逆而来,福州军民闻之胆丧,在南廊承旨林仁翰的率领之下,杀了连重遇和朱文进二人,开城迎吴成义入城,遂使王延政兵不血刃而得福州城。”
传说中,林仁翰诛杀连重遇还是很有些戏剧性的。林氏起于沿海渔民,为世居福州的地方大族,所谓靠海吃海,一直以海贸鱼盐之利供养族人,只是苦于没有文化底蕴,即便王审知入主闽地建都福州,林氏在闽国的官方上层地位也一直不高,但无论军中朝中和民间,他的影响力还是颇大的。林仁翰此人,在王氏禀政当国时,供职南廊承旨,也不过是六品下的裨将之流,但在林氏族内已经算是高官了。
朱文进、连重遇二人弑君在前,吴成义散布唐军讨逆的流言在后,一连串的变故令福州城内军民人心惶惶一日三惊,朱文进和连重遇二人无法控制局面,城内秩序十分混乱。这时,林仁翰披甲执剑召集门下三十余人,直奔连重遇府上,正遇连重遇带着护卫出门,门下诸人胆怯,心生退意。林仁翰却独取马槊奋力一掷,直接将连重遇击杀当场,随即割了连重遇的人头,高呼:“唐军将助富沙王前来福州讨逆,今连重遇已被我击杀!不若众人随我去取了朱文进逆贼的人头,迎富沙王进城。若是依旧从逆,富沙王入城之后,你等及妻儿老小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番话竟说服众军士追随他一同去讨伐朱文进,随着卷入的乱兵越来越多,声势浩大蔓延全城,朱文进还未等到林仁翰率乱军杀到,便被一些闽籍老兵割了首级献给了林仁翰。
随后,林仁翰便纠集福州乱军开城门迎了吴成义入城。因此,富沙王王延政能兵不血刃夺得福州城,林仁翰实在是居功甚伟,最难得的是,他虽然帮助王延政入主福州城,却并没有接受王延政和吴成义的封赏,而是主动辞官退隐。那时,唐军攻击建州甚急,王延政紧急召吴成义回守建州,派了儿子王继昌来福州镇守,也顾不上理会林仁翰。不久,便发生了李仁达(李弘义原名)纠合李继洵和黄仁讽杀王继昌自立等事。
由此可知,林仁翰此人是个忠于王氏、敢做敢为,又善于明辨形势,果断激流勇退的豪杰。杀连重遇、朱文进二人,献福州给王延政,是有感于林氏一族几十年来托庇于闽国王氏门下,王氏为君,朱文进、连重遇为弑君逆贼,这是杀贼尽忠;辞官归隐,不理世事,这是看准了王延政不足以重振王氏,乱世将至,不如退守家园,以图自保,这是慧眼独具。
“林仁翰仍在城内?”裴茳一阵激动,如能得到林氏支持,这事就好办多了。要知道千百年来,闽地风俗首重宗族,有时候宗族内部的家法族规甚至凌驾于国法之上,族长的一句话可定族人生死。正由于闽人一贯来的重视家族,所以闽人也是出了名的团结,一人受辱,倾族而动这是常有的事。
徐仁宴道:“正闲居在城南平安坊,林氏一族大都聚居于此。”
裴茳展颜笑道:“有此人在,大事可成!”
徐仁宴急问道:“裴使何意?”
裴茳道:“统治一地的基础在于军心和民意。李弘义此人执迷不悟,要裹挟福州满城军民随他一起对抗唐军,军心且不说他,这满城的百姓可未必答应。民意这东西在平时就是一盘散沙,看起来似乎可以任意欺压,但若是有强力人物将他们纠合起来,那便是一种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徐仁宴一听,大惊道:“你的意思是,由林氏一族煽动民意叛乱?这可是灭族之罪,林仁翰能听你的么?”
“我自然有把握说服林氏。怎么,信不过我?”裴茳笑眯眯地看着徐仁宴。
汗水从徐仁宴脑门上流了下来。我又不是疯子,凭什么相信你能说服林仁翰愿意跟着你去做这杀头的买卖?
“军政分离,闽人治闽!”
裴茳突然抛出的这八个大字,令徐仁宴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才是真正的干货,是裴茳一直暗藏着的杀手锏。只要唐国皇帝能遵守这八个字的承诺,闽地一夜之间便可平定!
徐仁宴死死盯着裴茳,眼中燃烧着的火焰似乎要将这少年烤干,他咯咯着喉咙,挤了半天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来:“此言当真?”
裴茳从怀里拿出一份锦帛,上书“今戡准福州宣谕使节儒林郎裴茳奏,军政两分,闽人治闽策,以此为照。福州宣谕使陈。”末尾还盖有一个陈觉的官印。
这可是裴茳临出发前,又特意从陈觉手上要来的一道官谕。他是知道历史的,对说服李弘义甘心来投根本没啥信心,所以早就做好了策反李弘义身边人的准备。而要策反李弘义的下属,没点干货可不行,这八个字就是杀手锏。反正皇帝李璟要的就是福州的臣服,军权握在自己手里,不干预福州民事,军政两分才是李璟最想要的结果。军政两分最大的好处是,最大限度的防止福州再出现一个割据政权。
而这,却是福州官民最大的期望。福州饱受军阀战乱的摧残,自王审知故去,城里的皇帝换了一茬又一茬,军阀之间为了权势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不再发生战乱,能安生的过好自己的生活。“闽人治闽”就是这个希望。
徐仁宴颤抖着双手,捧着锦帛,眼中几乎流下泪来。
裴茳笑道:“徐先生,现在还怀疑我能不能说服林仁翰么?”
徐仁宴红着眼睛,咬牙道:“有了这八个字,徐某有信心说服一半以上福州官吏来投。”
裴茳摇了摇头,道:“徐先生,你切莫轻举妄动,走露了风声。你另有大用,不能轻易暴露。”
徐仁宴疑惑道:“裴使难道不是要我去说服福州各级官吏一同反正么?”
裴茳再度摇了摇头,道:“以李弘义多疑狡诈的性子,你们这些重要官员身边一定会安排了探子,你一旦开始串联,必遭横祸。这么危险的事,不能做的这么草率,到时我会另行安排,你只要听侯我的消息即可,不动则已,一动便要定乾坤!”
徐仁宴听了不禁汗颜,自己的定力竟不如眼前这个少年。
“那徐某便静候佳音了!”下定决心反正的徐仁宴反而觉得一身轻松,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唐军压境就如一块巨石久久地压在他的心上,如今搬去,自然精神为之一振。
裴茳笑道:“既如此,今夜之事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徐仁宴问道:“什么问题?”
“如何撇清你我二人的关系,让你继续留在李弘义身边做事!而这件事,可能需要委屈一下鱼姑娘……”裴茳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酒坛猛灌了好几口,甚至还特意往身上洒了一些。
鱼玄衣一愣,看着裴茳古怪的举动,问道:“我?委屈我什么。”
话未说完,鱼玄衣已被裴茳一把扯到怀里,只听得“刷刷”几声,身上道袍被裴茳扯破了好几处,衣领被拉开,粉色的束胸骤然暴露了出来,下身的衣裳也被扯破,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