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浩桐走出解剖室,深深叹了口气。他虽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思绪万千了。
“哒,哒……”皮鞋声在悠长的走廊里传来幽幽的回声。席浩桐抬起头,望着那昏暗的灯光。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几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当时18岁,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在路上。天空中飘落着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白色的围巾上。街道上行人很少,来往的车辆也只是留下一阵阵白气便驰骋而过。
“嘟嘟……”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妹妹席慕雪打来的,妹妹今年刚上初中,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她总是喜欢围在哥哥身边,甜甜的叫着。
“慕雪啊,怎么了?”席浩桐接通了电话。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那边是慕雪撒娇的声音。
“这个啊……”席浩桐看了眼手表,“快了,快了。”
“嗯,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哦。”那边传来叹气的声音。
“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啊,我一会给你带好吃的。”席浩桐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本是一切平常,这条路也是席浩桐从小走到大的,周边的一切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物。
“哒哒……”后面传来皮鞋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紧跟着他。
席浩桐向后瞟了一眼,是一个穿黑衣的男人。
席浩桐加快了脚步,向四周看去。说也奇怪,此时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
那脚步也快了起来,席浩桐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掏出来,向前跑了起来。
脚下的雪地很滑,他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但他预感到,这次自己就算是爬,也不能让后面的人抓住他。
前面突然跳出来几个同样穿黑衣的男人,他们戴着口罩,看不清样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小刀。
席浩桐停了下来,此时的他就如同掉入陷阱的羊,四周全是埋伏。
果然,前面几个人冲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刀子。席浩桐不断向后退去。
从侧面突然冒出来一个挥刀的人,席浩桐下意识抬起手,锋利的刀子划破了他的手心,鲜血不断滴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席浩桐喘着气,充满恐惧的看着他们。正要大喊,只感觉背后一棒,一阵强烈的痛感袭来,他浑身瘫软的倒了下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却身处黑暗之中。安静的可怕!
背后是火辣辣的疼,脑袋也是十分昏沉。他慢慢站起身,四处摸索着,这是一个铁皮屋子,十分冰冷。席浩桐心中充满恐惧,蜷缩在角落里,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啪!”门打开了,一阵强光射进,席浩桐不禁挡住了眼睛。
进来了几个黑衣男子,他们绑住席浩桐的手,很不客气的拉他出去。
“坐下!”几个人把他推倒在一张椅子上,渐渐适应了灯光,这才看清,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地下车库。
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他的头发染成了深蓝色,眼睛里像是闪着寒光。
他在席浩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嘴边带着瘆人的笑容,不断打探着他。
旁边的人给他点了一根烟,又毕恭毕敬地站好,面无表情。
“席勒的儿子,席氏集团的大少爷,席浩桐?”男人嘴边的烟冒出了红色的火星,又灭了下来。
席浩桐没有说话,只是瞪着眼前这个人,他的脸颊边还有擦伤的伤口。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趴在席浩桐的肩膀旁,吐出一股浓烟。白色的烟划过席浩桐的脸庞,不断融在空气里消失了。
“放心,我们只是请你来帮个忙,做一个小小的实验,这几天就辛苦席大少爷您了。”男人笑着扔掉只抽了一半的香烟,用脚踩灭,就像在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的残忍!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将手插回裤兜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好好照顾席少爷。”
“您慢走。”几个黑衣男子纷纷低下头,一直等到皮鞋声消失后才敢抬头。
“把他带回去。”一个脸上有着长长刀疤的男人挥了挥手。
就这样,他被锁进那间黑屋。空气里充满了冰冷和寂寞。他的命运就这样完全改变了。
第二天,刀疤男就带来了几个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研究人员。他们带着各种仪器设备,看起来十分专业的摆弄着。完成这些工作后,几个黑衣男子便强力将席浩桐绑在一张冰冷的床上。
席浩桐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和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关系,他也尽力反抗着,但每次都会被他们那小型电击器刺激的站不起身。
看着那些人将连着各种仪器的针头插进自己的身体,然后注射药物,他却不能反抗,这是一种绝望的痛苦。
每晚都是不眠之夜,那些注射的药物往往都积攒到这个时候发挥副作用。各种痛苦刺激着席浩桐身体的每一处细胞,忽冷忽热的变化,心脏猛烈地跳动,就如同要爆炸!如此之外,还要忍受寂寞和寒冷。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家人,特别是妹妹。他的父母两人都是高精尖的基因研究教授,集团里的董事长。每天奔波在外,早上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夜深人静才回来,但多的时候,他们选择不回家。诺大的别墅里,只有席浩桐和妹妹两人。虽然有雇来照顾他们的管家和仆人,但他们也都无所事事,在不在也是一个样子。
父母说他从小身体不好,做过大手术,所以需要每周检查。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他在自己的身体上没有找到一处手术留下的刀疤。每周五,不论上课,考试或有其他重要的活动,他都不能去学校。大清早和父亲去公司里,身上连接好各种仪器,一躺就是一整天。途中会有很多研究人员进进出出,观察仪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然后匆匆记录下来,满脸严肃。他有时会联想到,自己是外星人,这些地球人在对他做着研究。每每想到这里,他就呵呵笑个不停,不论父亲是否会愤怒的打断他,毕竟这是他此时唯一的一点开心的地方了。
但现在,这些只能成为他每每闭上眼睛出现的画面而已……
通过每次的观察,席浩桐注意到这些人在一直研究自己的基因,并且注射药物,刺激基因,不知要激发什么东西。席浩桐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基因工程师,也属于高级教授级别,他一直尝试将两者联系到一起,他猜测自己的身体里,一定存在什么这些人需要的东西。
不知是哪一天的晚上,如平常一样,做完实验后,那些医生和研究人员收拾好仪器,纷纷离开了。几个黑衣男子递过来一碗所谓的“晚饭”,不屑的坐在一边抽烟喝酒。
席浩桐虚弱的爬起来,双腿打颤。他摔倒在地,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这几天的药物与以往不同,平时的药物用完后是疼痛,而新药用完后是一天一天的虚弱,程度越来越深,速度也越来越快,他经常会晕倒,而每次晕倒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三小时,半天…………
他爬向前面地上摆放的破碗,眼皮十分沉重。
“喂,你看,我们的小狗要吃饭了!”那边的人笑了起来。
“狗还用什么碗啊!”刀疤男站起身,大笑着踢倒饭碗,里面的汤水洒了出来,其中固体食物堆积在一起,上面沾满了尘土。
刀疤男蹲了下来,一只手抓住席浩桐的下巴,狠狠地说:“这些饭,你舔也要全部舔完,如果剩下一点,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到时候就说是你自己咬的!”
“哈哈……我们的狗会变成哑巴狗的。”那边的几人大笑了起来,声音刺耳。
“哈哈哈哈……”刀疤男踢了一脚席浩桐,大笑着走开,看着席浩桐。
席浩桐的呼吸变慢了,每一口都十分沉重。他感觉眼前的所有东西全部变成了灰色。他躺在地上,深呼吸着。
“快吃啊!”
“我们的狗怎么躺下了!”
那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甚至有人摔着凳子。
看着席浩桐虚弱的样子,一个小弟发觉有些奇怪,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喂,大哥,有点不对劲啊。”
“这小子怎么不动了。”
“不会死了吧?”
“胡说!”刀疤男紧张了起来,他踢开凳子,疯跑到席浩桐身边,检查着他的呼吸。
“滴滴……”电话响了起来,一个人去接了电话。
“是是……明白……好的……是……还好……好的……恭迎您。”男人挂断了电话后,声音颤抖着说:“king马上就到。”
“快,把肾上腺素拿来,还有,把那几个医生叫回来!立刻!”刀疤男大喊。
席浩桐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18岁就这样的死了,一切就像在做梦。他看着头顶发黄的墙壁,眼前出现了妹妹席慕雪微笑的样子,他现在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电击和针扎的疼痛,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