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妈妈，我看到过妈妈的照片的。”
小家伙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五官和封城完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时欢正好在写完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似在等她解释一样。
她捡起笔，若无其事地看向封时，温声细语地说道：“小朋友，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讨论，我们先上课好吗？”
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温柔，唐画看得愣了一下。
这这这……这还是那个高冷女神陆子衿吗？为什么她没有这个待遇？
“好。”封时点点头，乖巧地坐了回去。
闻言，唐画嘴角抽了抽。
叹了口气，她灰溜溜地跑到教室后面去了。
时欢给孩子们讲课倒是绘声绘色，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就是个幼儿园老师。
园长是个秃子，姓王，所以大家都叫他王秃子。
他坐在唐画旁边，靠近她耳边问道：“这个女人真的是那个知名华裔设计师陆子衿吗？怎么看着这么年轻？你不会找不到人就随便找了个人来客串吧？”
唐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网上虽然没有她的照片，但是关于她的年龄什么的还是有的，二十多岁，身世神秘，是S·H集团现任总裁公开承认的未婚妻，其实说是未婚妻，不过听说是童养媳哦！”
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王秃子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头，哼了声，压低了声音骂道：“这些我都知道。”
唐画吐了吐舌头。
也许是因为有新老师来，所以小朋友都表现得很乖很听话，一节课很顺利地就过去了。
下课的时候，时欢一下子就被小朋友们给包围了起来，都围着她要她留下来继续讲课之类的。
她耐着性子解释了好一会，才让这些小孩子死心。
就在她走向教室外面的时候，封时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时欢刻意放慢动作，走到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封时走到她脚边，朝她伸出双手，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她。
那可怜的小眼神，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时欢蹲下去将他抱起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人小鬼大，告诉姐姐，你叫什么？”
“你不是姐姐，你是妈妈。”封时偏执地说着，随即低下了头，“我叫封时，封城的封，时欢的时，时欢是我妈妈的名字。”
“封城，时欢。”时欢跟着念了一遍，心蓦地刺痛了一下。
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给孩子用这个名字？
“妈妈，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封时奶声奶气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回来。
她看着那张虽然没张开，但是却十分帅气的小脸蛋，笑了起来。
“封时，姐姐叫陆子衿，不叫时欢，而且姐姐才二十三岁，还没有结婚，你叫姐姐妈妈的话，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不是。”封时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有板有眼地说道：“可是你明明就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啊！”
“嗯？”时欢佯装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解释：“也许姐姐只是和你妈妈长得像，不过姐姐真的叫陆子衿哦！”
“真的是这样吗？”封时已经有点动摇了。
正在这时候，唐画从远处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欢欢，欢欢，我接到电话了，让我明天去当模特。”
“我妈妈也叫欢欢。”封时抬起头，一副小大人模样看着她，“你是妈妈，我不会认错的。”
时欢有些无奈地瞪了眼唐画：“那你还不赶紧去请假？来找我干什么？”
“对，对哦！谢谢提醒，我先撤了。”唐画一个急刹车，改变方向又往回跑了。
陆子衿低头看向怀里的封时，正好对上他期盼的目光，那些准备好解释的措辞愣是说不出口。
轻轻叹了口气，她无奈地说着：“那这样，你叫我欢欢好了，怎么样？”
“欢欢，你真的是欢欢。”封时点头如捣蒜，高兴地笑了起来。
看着孩子那澄澈的目光，时欢温柔地笑了。
这是她的孩子，她和……封城的孩子。
因为封时还要上课，她劝了好久才把小家伙哄回去，当然了，这过程自然是给了他一点好处的。
比如，告诉了他，她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傍晚，迈德利国际幼儿园门口。
一身白色小西装的封时在人群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爸爸的车子，一上车，就扑进了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怀里。
男人轻轻摸着他的脑袋，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在封城怀里轻轻蹭了蹭，小家伙才声音闷闷地说道：“老城，我今天看到妈妈了，可她不承认自己是妈妈。”
封城的动作一顿，心疼得厉害。
那个叫时欢的女人，是他亲眼看着火化下葬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耐心和小家伙解释。
“妈妈她在三年前就去了天国，你看到的人应该只是和妈妈很像，不过即便再像，她也不是你妈妈，所以你要记住，你的妈妈自始至终都只有时欢一个人。”
“可是妈妈叫欢欢，她也叫欢欢啊！”小家伙红着眼眶反驳。
封城想要解释的念头顿时消散了：“她也叫欢欢吗？”
小家伙拼命地点头：“是啊！她还让我叫她欢欢呢！老城，我还拿到了欢欢的手机号码，我是不是很聪明？”
“号码呢？有没有打过？”
封城低头看着他，目光温和，俨然一个慈父。
只有封时知道，老城只有说起妈妈的时候才会这样。
他摇摇头，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
“这是欢欢给我的，她说是她的私人号码，说如果我想找她，可以打电话给她的。”
黑色的名片上，白色的陆子衿三个字静静躺在上面，下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黑白分明吗？
也对，她一直都是黑白分明的人，而他……只有黑。
“季离，去查查陆子衿这个人。”封城看向开车的季离，目光深幽地吩咐着。
“boss，陆子衿是国际上的知名华裔服装设计师，而且据媒体报道，她是S·H集团现任总裁的未婚妻，所以就算太太还在，她也不可能会是太太。”
季离一边开车，一边解释：“今天的新闻都是在报道这个叫陆子衿的设计师回国的事情，不过网上却从来没有曝光过她的照片，boss，是不是要让人去找找她的照片？”
“不用了。”封城冷冷说着，把名片还给了小家伙。
“应该只是长得像，不必查了。”
更何况，如果欢欢没死，为什么没来找他？所以这个陆子衿，不可能会是欢欢。
封时看了看封城，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
老城不相信他的话，可那个人明明就是妈妈啊！
也许是提起了时欢，封城在把封时送回别墅后，就去了封家的墓园。
封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拿电话给时欢打电话，虽然通了，可那边却迟迟没有接通，打了好几个都是这样，小家伙有些急了。
“欢欢，接电话，欢欢，快接电话。”
不管他怎么祈祷，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而此时的封家墓园里，封城闭着眼睛靠在时欢的墓碑上。
薄唇微张，醇厚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缓缓传出。
“欢欢，你知道吗？小时他说今天看到你了，怎么可能呢？三年前是我亲眼看着你被火化，亲手把你的骨灰埋在这墓园，你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呢？欢欢，小时他一定是因为太想你了，才会把别人当成你，你不要生他的气。”
欢欢，我好想你。
男人的眼角滑落两滴滚烫的泪，那是过了多久，都无法抚平的伤痛。
他甚至还来不及对她亲口说一句，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