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在纽波特城中心的天父圣堂,主教为一群骑士扈从涂抹圣油,为他们加持天父的力量。
这二十五个扈从来自纽波特城以及瓦赫兰堡、阿尔托纳镇、克里比小镇等周边的男爵领,和他们的领主共同来到纽波特城。
涂抹圣油之后,纽波特城的领主罗宾斯子爵向他们授予了骑士勋章,这群贵族们和女眷们见证着二十五个扈从,成为真正的骑士。
在罗宾斯子爵的见证下,新晋骑士们向他们效忠的男爵宣誓,向布拉克斯侯国宣誓。
只有足够优秀的骑士,才能够获得此种殊荣。
每年这个时候,优秀的骑士被罗宾斯子爵授予勋章之外,还会集体参加了一年一度的纽波特城比武大会,和其余渴望名气的冒险者同台角逐。
一众骑士扈从中,有一位满头银发的小伙子,他穿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玄铁板甲,手里提着一杆长枪,一头银色头发。
年轻人精湛的骑术,配合着朴实无华却又杀招重重的枪术,将一个个对手挑落马下,拔得了当年纽波特比武大会的头筹。
那时,克里比小镇的领主,刚刚五十岁的阿克曼男爵得意洋洋的告诉一众同僚,这个拿下冠军的小伙子,来自阿克曼家族。
人们知晓了他的名字,格莱斯顿·阿克曼。
罗宾斯子爵提议,希望格莱斯顿·阿克曼能够入赘罗宾斯家族,他可以选择罗宾斯家族的任意一个女性成员作为妻子。
阿克曼男爵将选择权交给了只有十九岁的格莱斯顿。
一众贵族们纷纷猜测,格莱斯顿会选择罗宾斯家族的哪位小姐,甚至都摆出了盘口,对赌哪位小姐会被选中。
然而,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格莱斯顿没有选择任何一个贵族小姐。
他放弃了入赘罗宾斯家族的机会,他选择回到克里比小镇,照顾他年迈的母亲;他选择进入烈焰骑士团,为阿克曼家族而战。
他选择为家族而战,而不是罗宾斯家族的赘婿。
罗宾斯子爵的行为,也让贵族们摸不着头脑,他不仅没有因为格莱斯顿的拒绝而恼怒,反而出人意料的向阿克曼男爵提议,将他最疼爱的伊妮娅小姐,嫁给格莱斯顿。
阿克曼男爵同意了这个提议。
于是乎,罗宾斯家族上出现了第一位嫁给骑士的女性成员。
而在此之前的上百年里,罗宾斯家族的女性成员,大多数都是嫁给有着自己封地的爵士们。
这一桩婚姻打破了惯例。
嗅觉敏锐的贵族们,在这一场婚姻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在格莱斯顿与伊妮娅的婚姻之后,罗宾斯子爵和阿克曼男爵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
很快,一桩桩实例摆在了贵族们的眼前。
罗宾斯子爵主动和几个男爵家族联姻,而这几个家族的封地,基本上都在瓦赫兰堡的周边。
一旦瓦赫兰堡的统治者,萨克斯顿家族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罗宾斯家族耳边。
实力最强横的萨克斯顿家族,被死死的钳制在瓦赫兰堡,无法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罗宾斯家族因为几桩联姻,对纽波特子爵领的控制力又上了几个台阶。
一切政治联姻,皆有牺牲品。
在罗宾斯家族和阿克曼家族的联姻中,格莱斯顿·阿克曼,这个获得了罗兰历1578年纽波特地区比武大会冠军的骑士,就是两个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尽管他迎娶了罗宾斯家族的伊妮娅小姐,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个叫伊妮娅的贵族小姐。
她除了享受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但迫于阿克曼男爵阁下的威严,他不得不将伊妮娅小姐当成自己的妻子对待,也因此诞下了一对儿女。
他只将伊妮娅当做孩子们的母亲。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甚至在不少的深夜里辗转反侧,希望天父能够派来使者,带走这个骄奢淫逸的贵族小姐。
哪怕是一个出生平民的女子,也一定能够更好的打理好这个家。
自从他十九岁取得了比武大会的冠军后,就迎娶了伊妮娅·罗宾斯,此后,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在伊妮娅的手中。
回到了克里比小镇后,他就进入了烈焰骑士团,每周有五个银币的军饷,是那些个阿克曼家族普通士兵的数倍。
然而,伊妮娅·罗宾斯总是抱怨钱不够花,这二十多年来,不仅没有存下一个金币的存款,反而欠下了不少的外债,如果不是他姓阿克曼,债主们一定会暴躁的带走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
尽管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其他的族人的妻子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找谋求一份体面的工作,获得家庭的补贴。
伊妮娅一个曾经在鲁达堡学院深造过的学者,宁可和那些商人们的妻子成天在一起鬼混,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智慧,教导阿克曼家族的下一代。
在伊妮娅的影响之下,儿子从小抗拒骑士训练,不愿意进入家族的军队服役,甚至不愿意以后成为骑士,反而选择做一名学者。
格莱斯顿是个烈焰骑士,他希望儿子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但是考虑到儿子至今没有觉醒阿克曼家族的血脉,也便默认了儿子的选择,由着儿子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伊妮娅却告诉自己,家里没有足够的钱让儿子去鲁达堡学院深造,要么自己去向别人借钱,要么就看着儿子在家里闲待着。
是的,家里拿不出十金币的学费。
格莱斯顿心里清楚的很,并不是每周五个银鹿的军饷不够高,也不是家族每个月发放的月钱太少。
而是自己的妻子实在太能花钱了。
明明一件皮毛大衣就能渡过几个寒冷的冬天,但伊妮娅总是说自己的衣服不够好看,穿出去会让阿克曼家族丢人,每年冬天都在置办新的衣服。
如果伊妮娅每个月能节约三个银鹿,儿子去鲁达堡学院深造就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可惜,家里一分钱的存款都没有。
那几年一直没有边境摩擦,烈焰骑士团的号角已经很久没有吹响了,以至于格莱斯顿不得不放下骄傲,去教导商人费兹莫的儿子,摩尔根。
依靠教导摩尔根武艺,来获得费兹莫的感谢,赚取数目还可以的薪水。
为了避免外人们说三道四,格莱斯顿要求摩尔根做他的扈从,以便能够光明正大的教导他武艺,智慧以及骑士精神。
那一天的格莱斯顿骑在战马背上,任由商人之子摩尔根拉着战马,向克里比小镇外走去,他对摩尔根的训练,是在镇子外的一处废弃矿场。
走在克里比小镇的大街上,格莱斯顿发现镇子上的武装分子多了很多,这些人三三两两的集群,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他很讨厌别人用手指指着他。
但出于骑士的谦卑精神,他并没有立即发作出来,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一样,上一次受到如此多的关注,是自己夺下了纽波特城比武大会的冠军。
而且,这些个武装份子面生的很,并不像是克里比小镇的居民。
莫非是有人组织了叛乱?
这个念头在格莱斯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些人如果真的会冲击男爵府,那么等待着他们的下场,就是被精锐的骑士们的战马,用剧烈的攻势践踏成血色泥泞。
除了几名烈焰骑士外,还有几十名家族直属的荣誉骑士,还有超过两百名见习骑士和骑士扈从。
和那些爵士们率领的采邑骑士不同,荣誉骑士们只是有一个骑士的名号,没有采邑的庄园,他们终生为阿克曼家族而战,也享受着阿克曼家族的庇护。
即使是上百人的军队,也未必能够抵挡住这些荣誉骑士。
他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无穷无尽的训练,训练如何如何同野兽搏杀,训练如何戳穿敌人的喉咙。
那些个临时招募起来的流浪汉、落魄商人、农民还有投机取巧的手工业商人们,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其他方面,格莱斯顿并不认为其他人的命会比男爵的命更值钱,会有人雇佣大量的士兵来刺杀。
短暂的不安后,格莱斯顿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
这是他的教父,布鲁克爵士教授给他的方法,深呼吸能够驱逐一切的焦虑,能够让不安的情绪缓解。
带领着扈从摩尔根,格莱斯顿走出了克里比小镇。
那一日,克里比小镇贵族街上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克里比小镇的东边,有隶属于阿克曼家族的两条街,外人习惯上称呼这里为贵族街。
这两天街不允许外人买卖,甚至就连对外租赁都需要阿克曼男爵在租赁合同上亲自签字,居住着阿克曼家族的族人们。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起来,隐隐围住了一间普通的民居。
街上巡逻的卫兵,是一队荣誉骑士。
这些平民聚集的地方,并不是男爵居住的男爵府,也不是未来的男爵诺瓦·阿克曼爵士的府邸,而是格莱斯顿·阿克曼家族的家。
伊妮娅·罗宾斯欠了不少人的钱,每年都会有商人为了索要债务,组织人手去围堵格莱斯顿的家。
荣誉骑士们的警惕性,也低了不少。
巡逻的卫兵背影转入街角后,守在格莱斯顿家门口的几个人影,踢开了格莱斯顿家的大门,冲进了屋子里。
暴徒们挥舞着手中的凶器,砍杀了正在向天父祈祷的伊妮娅·罗宾斯夫人,没有给她任何说遗言的机会。
一对年轻的孩子,尖叫着跑出了家门,试图从土匪的手中跑出去,然而,门外面冲进来黑压压的一群人,个个面露凶相。
这一家三口在毫无人性的土匪手中,丧失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Duang!Duang!Duang!”
正在训练的荣誉骑士们,听到了钟声后,立马拿起武器,冲向了钟声响起的地方。
这是警钟,只有阿克曼家族受到袭击才会敲响。
于是乎,烈焰骑士团的成员,格莱斯顿·阿克曼,在那一天失去了他的妻子,失去了他的儿子与女儿,变成了孤家寡人。
此后,格莱斯顿孤身前往瓦赫兰堡,剁下了凯文·普莱特的头颅,拿着凯文·普莱特的斧头,杀死了二十多位血斧佣兵团的佣兵。
留下了一只手后,独臂的格莱斯顿返回了克里比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