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太多了,如果都一一解释清楚了,那这几个月大家什么都别做了,估计就坐在地上听20个月也听不完。最终凯恩会把他们需要解的信息输入进他们的大脑之中,现在追问意义也不大,再者说凯恩的简单叙述只能让大家越听越晕乎。于是大家商定还是在诺斯星球上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到更实惠一些。根据头盔的标注,沿着一条很宽敞的通道他们来到了地下基地的外面。
正值傍晚,这里的天空始终是灰白色的,灰白色的原因是这个星球上连绵数千公里的岩浆不知道喷发了多久,几乎半个星球都给火山灰所笼罩,真不知道那场战争给这颗星球带来什么,6000多万年生态系统都没有能力修复这里,可想而知那次战争所使用的武器是多么的强大。这时空中刮起了风,风把一眼望不到边的灰霾撕开了一个口子,口子被越撕越大最终14人视线所及之处变成了一片淡蓝的天空。太阳看上去要比地球上大了很多,它就像是一枚巨大的蛋黄悬在地平线上,阳光所到之处都被刷成了金黄色,再加上这里死一样的宁静,与连绵不绝黑褐色的巨石,那些巨石就像是一张张严肃的面孔令人惊恐,令人悚然。14人木然地站在一块巨大的黑褐色的巨石上远眺,一目慌旷的沉寂,一目宏阔的悲壮,粗莽零乱的线条,沉闷忧郁的色彩,构成了浩瀚、壮美、沉郁、苍凉和富有野性景象。
他们就这样站立了很久很久,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他们的身影被金色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就像那些巨石一样在这里伫立千万年,遮掩了他们这些天所经历过的一切,每个人的思想都被这眼前的景色凝固住了。
千万年前,诺斯人在这里播种的文明和文化、繁荣和繁华、恩爱和仇恨、美丽和丑恶、善良和罪恶……这些都化成了巨石,留下的只是黑褐色的宣言。难道这就是我们地球人类的前车之鉴吗……
夕阳沉去,暮色渐渐褪去,四周繁星闪烁,天空比刚才变得透亮了许多。14个人仿佛也化作了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遨游。
“大家有什么打算吗?”张喆话语打破了空灵的沉静。
“不知道,我觉得咱们就像顺水飘流的一片树叶,不知道会飘向哪里,又觉得自己似一颗流星不知道要飞向何方,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呢?”赢惠自言自语道。
“呦,我们中间出了个现代派诗人。”诸葛烈宏笑了笑说。
“这趟郊游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轨迹,可能也会改变地球的。”章捷望着星空喃喃地说。
“你说,我们的对话,凯恩能听到吗?”苗淼突然岔开话题环顾了一下四周问。
“当然能听到了,他都能搜索我们的记忆,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我们对他来说就是透明人,肉体是透明的,思想也是透明的。所以没必要瞒着他,有什么我们就说什么吧。”吴胜一脸无奈地说。
“大家先不要感慨了,先琢磨一下余下的时间我们怎么度过吧!”张喆语气严肃地对大家说。
没有回答,只有长时间的静默。
“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回到地球。”尹丽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会吧。”大家都惊诧地看向尹丽。因为凯恩说过会送他们回地球的。
尹丽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只是想到了最坏的一面,机器应该不会向我们人类那么善变。”
大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20个月后我们回到地球,那么我们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你们考虑过吗?”张喆抬头望着漫天的星辰,他像是在问大家又像是在问头顶上的星辰。
“你想多了吧张喆,我们当然是以自己的身份回去,这有问题吗?”邱小云疑惑地问。
“如果什么都不带回地球,我们回去还是我们,可我们带回去的是什么,是超越地球科技的信息。那么有两个答案,第一所有的人都把我们当怪物,并当成了小白鼠;第二我们成为引领地球科技的牛人。”张喆说这些话的时候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头上那银白色的头盔。
大家都明白,因为凯恩说过要修复他们的大脑。
“为什么说我们会成为小白鼠?”吴胜利不解地问。
“我们是地球上的统治者吗?明摆着我们不是,各个国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会做什么?不用我多解释了吧。”张喆说。
“哦,那就是说我们回地球要强势回去喽。如果神知鬼不觉地回去,那20个月的集体失踪,我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明浩说。
“强势,我们怎么强势,就靠这件防护服吗?”吴胜利拍了拍身上的防护服说。
“我觉得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早了点,到底以什么方式回去,那还要看20个月后我们能在凯恩哪里得到什么而定。”肇一川说。
大家都默默地点头,其实所有人都清楚,现在讨论以什么方式回去的确还早,那要看他们手里有什么牌,手里牌好,当然是华丽回归。如果手里啥牌都没有,来诺斯星球就是一次奇异的旅游,如果把这段经历公布于众,人们群众不把他们当成精神病送到安定医院,那已经是他们的福分了。
在身体恢复的这十几天中,14人又驾驶飞行器到诺斯星球的各个地方游历了一番。凯恩用了半天的时间教会他们如何驾驶悬浮器,诺斯星球把这种飞行器叫做悬浮器。20几岁的年轻人接受能力惊人,很快就掌握了它的驾驶方法。现在14部悬浮器正缓慢飞行在广阔无比的‘抽象画上’,‘抽象画’是大家的第一感觉,其实这是个天然的化合物露天矿,这里是各种物质的结晶和化合而成的地貌,具体什么物质与什么物质化合或者什么物质与什么氧化成为什么颜色,自从化学考完试,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化学知识也都还给了老师了。14个人中没谁能准确地说出这些颜色的成分。
诺斯星球和地球一样两极是很冷的,同地球一样哪里储存着大量的水,但不像地球两极的水是淡水。这里水的结晶是有淡淡的乳白色,淡淡的橘黄色,还有灰色,明显这水中掺杂着矿物质。水是生命的源泉,看来那场浩劫把孕育生命的水也污染了。
当然最让大家感兴趣的还是那几十座酷似金字塔一样的巨大建筑,探索未知好像是人类最喜欢干的事,据凯恩说那是城市的避难所。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这里是诺斯人休息和娱乐的场所。在战时,这几座巨大的建筑里面安装有当时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可以防御外敌的攻击。人类的好奇心促使他们在最大的那座建筑面前下了悬浮器,只穿着防护服,在这曾经创立灿烂文明的城市废墟上,试图想找到一些文明的遗留物。巨大建筑里面应该能找到一些诺斯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于是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那座建筑之中,刚一进入其中就被它那宏伟的气势所折服,人和建筑比例就好似一只蚂蚁爬进一间200平米的房间一样。14人边往里面走边通过头顶的聚光灯扫视着周围,里面除了巨大的石块,一切的一切都是尘埃,并且许多地方的巨石早就坍塌了,只有哪些码放整齐的巨石能说明这里曾经文明过。14人往建筑内部又走了半个小时,除了惊叹建筑的宏伟,剩下的只有巨石和无尽的埃土。
赢惠感叹道:“看来再灿烂的文明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啊!”
肇一川一边脚下使劲地踏了一下地面,看着那尘土飘飘扬扬的样子笑道:“是啊,一切都将归于尘埃,我们也会化作这漂浮的东西。”
突然在大家的头盔中传来苗淼惊诧地叫声:“你们看,那根最粗的石头横梁——”
14束强光都一起集中在那根十几米见方的巨大横梁上。
“就是一根石头横梁,有什么可看的?”诸葛烈宏疑惑地望着横梁问。
“横梁上的确像刻着字,而且像是汉字。”高静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横梁的一个位置说。
吴胜利痴笑道:“你们脑子都有毛病吧,诺斯文明鼎盛时期,人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也许是那个图形看起来像汉字罢了。”
的确那个图形猛地一看的确像是四个汉字,可仔细看又像是大自然的杰作。
邱小云不紧不慢地盯着那几个图形喃喃道:“最后两个字好像是‘回来’两个字,你们看看像不像,尤其是那个‘回’字,大口套小口,大自然不会如此巧夺天工吧。”还边说边用手指向那个‘回’字。
经过14人的仔细辨认,除了第一个字实在是太模糊根本不能确认外,其他的三个字是‘再回来’。
大家一路琢磨字中的含义,让大家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地球上得文字。众人一边讨论一边继续往建筑的内部行进,又往里面走了15分钟,前面的道路被一堆巨石拦住了,除了巨石,满眼看到的只有尘埃和沙粒。大家商量了一下,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赶快离开这里。14个人默默地并排走着,听到那鞋底摩擦着尘埃和沙粒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讲着一个遥远而悠长的故事。
“看到这个景象,让我想到了庄子。”诸葛烈宏边走边低着头说。
诸葛烈宏是这14个人中最爱读书的,而且什么书都读。是大家公认最有文采的。他看没人接他的话就接着道:“庄子,你们知道吧。”
“装孙子儿。”吴胜利一脸严肃地说。
“去,听诸葛老师讲课。”邱小云笑着对吴胜利说。
“庄子说‘从有到无,从无到有’,你们看这里,原来也是一片荒芜,然后演变出高度发达的文明,而且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然后呢,又化为了荒芜。”诸葛烈宏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沙尘。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是庄子说的吗?”赢惠疑惑地问道:
“看书太多,乱了,反正是道家的学说。”诸葛烈宏晃晃脑袋笑着说。
说话间大家已经走出了这座宏大的建筑。
“这说明了什么,再先进的科技,再高度的文明也有消亡的一天。”张喆平视着地平线,对着已经只露出半张脸的太阳说。
“回基地吧,我们都出来三天了。”赢惠说。
“是该回去了,悬浮器上那难以下咽的食物已经没有了。”吴胜利一脸无奈地说。
“你别提吃饭啊!一提吃饭我就想吐,那吃的是什么啊!再想想我们要吃20个月,简直就要疯了。”苗淼一脸痛苦地说。
“在这里没危险,有吃的不挨饿,最主要的是能活着回地球,我们就应该感谢上苍,你的要求不要那么高,好不好。”诸葛烈宏说。
时间过得很快,10几天转眼就度过了。这些天中,除了吃就是睡,不过每天凯恩都提醒大家运动运动身体。体育锻炼是保持健康机体的重要保障,只是吃的健康而没有体育锻炼那只能说是还活着。听凯恩说‘诺斯’星球上诺斯人每天都必须有一定量的运动量,如果运动不够,监督机构会强制你运动。虽然每个人都抱怨吃的食物难以下咽,但10来天下来,大家的体重都增加了一点。
当然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做,无聊的时候大家集中在主控制室和凯恩交谈,也了解一些诺斯星球文明的诸多信息。当然也问过诺斯星球上是不是有人类来过,为什么在诺斯的建筑物上会有人类的文字。凯恩表示:他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地球还是荒芜的时候,诺斯星球已经创造出比现在地球文明还要先进的文明,那是个没有欺骗、没有私欲、没有权力是世界。凯恩说星球上没有权力,大家都为此很惊讶,一个星球不需要个统治者吗?凯恩的解释是,每个个体都不需要为得到某些物质而出卖自己所拥有的权力时,那么权力就消失了。维系科学和文明发展的不是利益和利润而是精神和兴趣,当然凯恩跟大家谈论在更高的文明中,每个个体是怎么生活时,大家对凯恩说那些先进观念都无法理解,这就像你跟个唐朝人谈市场经济一样。但大家逐渐感觉到如果地球逐步地发展,那么多少年后也会像诺斯星球那样。总之就是科技决定文明程度,就像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一样。这应该就是发展的客观规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