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不着痕迹,他亦没有转头瞧她,却还是刺痛了他的眼,他扣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明明听见她暗暗咬唇嘶了好几声,亦狠心抓紧着,不容她多动弹。
他不开口,她亦不启口,只是双双直视着前方,而手在那儿无端端的较劲。
车内死寂般的安静,只有车子碾过路上些许垃圾发出的声响。
无声地叹了口气,终是他败下阵来,道:“听说你近日身体微恙?”
闻言,她淡淡地回道:“无事。”
“盛儿那儿你也不管了?”
“他已长大。”
“前日里听闻你胃口不佳,你该多吃点。”
“既是听闻,你怎知是真是假?”
“你是在怨我只是‘听闻’而已?”
闻言,他手放松了些,想来前一句极得他欢喜,他眼一眯,薄唇不着痕迹地勾起,低声问道。
“不,我是在劝你不必多费时间,你自有你的事,我省得。”
竟是低眉顺耳的话,却在他耳畔极度刺耳,她这般懂事听话,他却知她不是,可她现下就是如此。
早在前段时日,他便隐隐感到有些许事情已然脱离了他的控制,他的副官曾笑言他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从来头脑冷静,却在大太太这边时常跌跟头。
何况听暗中看管她的部下说,她竟是来助人离婚的,真真是她能做得出来之事,赵钧默不知怎么地,听闻这事,便匆忙放下手上的公务,匆忙赶来,此番干涩日常的对话极为平淡,却平添了几许陌生。
空气有些许凝滞,赵钧默缓缓收回思绪,手心传来她手背的丝丝暖意,他将她的柔荑又捏紧了几分,垂下眼,然后转首斜睨着明晰,眼神像在探究,亦像琢磨,深吸一口气,沉吟几声,再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自己那边扣,指腹不着痕迹无规则地在她肤如凝脂的手背上划了几下,她亦无动于衷,他眼眸一深,又启唇道:“……你今日劝他们俩离婚,你可知你又在胡闹了。劝人离和这等事……”
“最后一次了,再不会胡闹了。”
她气色不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撇开眼,淡淡地答道,仿若不甚再想听他至多的声音与言语。
眉宇间霎时冷冽起来,闻言脑中嗡地一响,衣上锃亮的徽章闪着微弱清冷的光泽,他动了动身子,面色晦暗了几分。
她如此这般的听话,他满腹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她倒是像他所愿的那样子,却再不会与他斗嘴争执,他望着她平静沉思犹如身旁无人的神情,手心被他一瞬失控掐疼了些,亦没有开口。
心一点点不知怎么地渐渐沉了下去,好似这被黑帘遮掩的车内,一丝光线都无,从来未感到恐惧的心沉甸甸得紧,周遭的冷气逼近,车似是开得不平稳,一阵颠,更叫他蹙眉,薄唇紧抿,略有心烦地解开了戎装的几颗扣子,喉结微动,嘴角微微一沉,目色颇深,低声冷喝了声:“老张,你今日怎开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