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镇东面,与隆县县城接壤之处,有座宅邸十分的气派。
尤其是那琉璃般明亮的青瓦和屋脊边缘高翘的檐角走兽“螭吻”。
螭吻是龙之九子,要知道像螭吻这种五脊六兽,只有官家的建筑才用,用在这偏远的小镇上,可见上面衙门对这里的放任自流。
比那檐角走兽和在日光下反射古朴琉璃光泽的青瓦更高更显眼的,是插在门前的旗。
旗面迎风而舞,猎猎作响,黑色的底面上用金丝线绣了一金钱豹子,好不威风。
这里便是豹尾堂了,此刻罗不平正坐在正堂的堂主大椅上,抱着一个女人呜呜的哭,涕泪横流。
女人是他的妹妹,金钱豹子帮帮主的小妾,罗湘竹。
罗湘竹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老哥,终于在罗不平又一次擦了鼻涕抹在她衣服上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
她也是听说自己这老哥嫖娼不成反被少年“羞辱”后,这才赶来的,否则就是八抬大轿她也绝不会再回元宝镇这种破烂地方。
她可是出卖了自己身为女人的所有,才换来了如今在隆县站稳脚的机会,虽然这隆县与元宝镇只有十几里地远,可在她心里,那就是天壤之别!
“哭哭哭!你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豹尾堂堂主,也不怕人笑话!你看你这点出息,整天就知道喝花酒,喝花酒就算了,还被一个娃娃欺负了!说出去也不嫌人笑话,要是老吴问我,你让我怎么有脸说?你以为你丢的是你的脸?你丢的是我的脸,是老吴的脸,是咱帮的脸!”罗湘竹点着罗不平的大脑袋一个劲的数落。
这个问题在这几句话之间便把阿刀与罗不平的矛盾上升到了阿刀与整个金钱豹子帮的矛盾。
“那我们该怎么办?”罗不平在他这靠山老妹这,可浑然没了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气质。
“怎么办?”罗湘竹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得让这小子死才行!”
“我手下……估计没几个能打过他的,更何谈杀了他。”罗不平根本不知道阿刀有多厉害,因为他就没拔刀,初一拔刀便杀了自己最亲近的侍从。
“指望你?指望你咱帮都得让人笑掉大牙了!”罗湘竹又点了罗不平脑袋一下,眯眼笑道,“我这次来,经老吴允许,带来了‘猎豹’的人。”
猎豹,是金钱豹子帮最训练有素的一批精英,专由帮主吴大金自己调管,一般做的都是暗中保护吴大金、刺杀其余帮会帮主堂主之类的任务。
金钱豹子帮这些年能在隆县一家独大,猎豹的功劳可是不小。
猎豹只有二十个人,这一次,罗湘竹就带来了八个。
八个已经是对待小帮会帮主的待遇了,对付阿刀,不算少。
……
“叮,获得罗不平因果点,100。”
“叮,获得罗湘竹因果点,100”
“因果点可用来召唤刀客,或升级《乱世磨刀诀》。”
午时,阿刀刚从床上爬起便听到脑海传来提示的声响。
这是除了刚激活系统时送的之外,阿刀第一次获得因果点。
凭借脑海中自然而然对系统的了解,大概是上面二人做了与自己有关的决定。
只是这罗湘竹是谁?令人费解。
他询问了系统,得知将《乱世磨刀诀》升级到二层刚好需要200因果点,不过他有些不舍得。
阿刀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此事,昨晚服了药睡得有些多了,头疼的紧。
阿清昨晚在地上的铺盖也收拾了起来,阿刀往窗外望了望,有股稀薄的轻烟笼在窗外,依稀可见那本来废弃的炉灶前,站着身材清瘦的少女。
阿刀心中一动,下床走了出去。
少女自然是阿清,此刻正满头大汗的在炉前忙碌着。
春末时节,午时的气温已经有些闷热,平白待着还好,要是生火做饭,那非得热出身汗来不可。
能看的出来阿清并不是很擅长做饭,手忙脚乱的有些笨拙,但正是如此,才显得这饭的可贵,与阿清的真心,这让阿刀很是感动。
简单的蛋炒饭,上面撒了些葱花,黄黄嫩嫩的,虽然说不上好吃,但也绝不难吃。
阿刀最起码就吃的津津有味。
“老田人呢?”阿刀一边吃一边问。
阿清看阿刀吃的那么香,心里高兴,笑道:“谁知道呢,你昨晚睡得早,你睡下后他就走了,说是去查点事情,不过我看是去了春梦楼的方向。”
“嗯,他最喜欢去春梦楼了。”阿刀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又盛了一碗。
他刚说完这句,天上忽然就下起了雨。
“陇县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阿清不满的抱怨了一声。
可不是嘛,上一刻还艳阳高照有些闷热呢,一眨眼就阴天下雨了。
阿刀心里也跟着抱怨,尤其是他还急着吃那碗刚盛满的饭呢。
二人快速的收拾起桌碗板凳,阿刀拿着板凳端着饭便又坐在门前吃起来。
雨越下越大,炉灶内未熄的火星,也在雨水浸润中,渐渐黯去,变成了黑色的潮湿木炭。门前瓦槽淌下来的雨水,像一道水帘,落在门前的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湿了阿刀的裤脚。
阿刀浑然不知,只是一个劲的吃饭。
不过天气瞬间冷下来了,他倒是可以感受,这也挺好,尚且满头大汗的阿清,很快就会觉得舒服起来吧,他这样想。
他终于吃饱了,阿清把他衣服脱下来给他换止血布,门前屋顶上突然跳下来一个打着花伞的人,把阿清吓了一跳,不禁手抖一下,疼的阿刀一阵呲牙咧嘴。
“他奶奶的贼老天,走到半路突然下雨,幸亏路边有卖伞的,抢了一把,竟然是个娘皮子用的。”原来是老田,他一进屋就开始咒骂老天爷。
阿刀抓住了重点道:“抢东西是不对的。”
“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你俩,老子把银子都花光了,何至于今天去春梦楼赊账喝花酒,还要去抢一把女人花伞。”老田指着阿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阿刀把手伸到门外借雨清洗,道:“那你银子哪来的?”
老田嘿嘿一笑道:“抢的……”
“那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老子抢的那都是乡绅土财主以及那些纨绔子弟,怎可混为一谈。”
阿刀笑了一下:“那您倒是高风亮节。”
“且不谈这些闲话,我今天是出去打探情况了。”老田眼中神色认真起来。
阿刀有些紧张道:“怎么?衙门查下来了?”
“那倒不是,衙门查下来反而没什么问题。”老田眯了眯眼,“罗不平背后的靠山是金钱豹子帮,他妹妹罗湘竹是金钱豹子帮帮主的小妾,她这次特意从隆县跑来,带来了一批黑衣人。”
“黑衣人?”阿刀皱了下眉头,他终于知道罗湘竹是谁了,这样来看结合方才系统的提示,这罗湘竹是奔着自己来的铁定没错了。至于那黑衣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来干嘛的。
老田笑道:“虽然听起来很唬人,但是不用怕,老田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话阿刀信,毕竟他连他是天下第一刀客都信了,如果天下第一刀客栽到了偏远县镇的帮派手里,那可实在说不过去。
雨越下越大。
阿刀吃完了饭,便回到床上打坐练习磨刀诀,如今腰上有伤,刀法练不成了,功法还是不能停的。
转眼便到了夜里,雨还没停。
甚至隐隐有低沉的雷声蔓延,偶能见几道白光乍现于黑色的天穹之上。
老田正坐在门前喝酒,忽的耳根微动,眼中精光乍现。
“送死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