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倪晚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手掌里。
“怎么了?”常祁歪头。
倪晚觉得倾诉是能让自己恢复情绪的好办法,可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什么合适的倾诉对象。
常祁的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倪晚的顾虑,让倪晚放下心来:“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出来,那样就会好很多。本宫对你身边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你大可以放心说。”
“嗯……我最近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我。”倪晚抬头望天,天空是深蓝色的,星星闪耀,让倪晚的内心平静了许多,“本来我们可以很简单地就走在一起。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之间有距离,那个距离很远,不是跑两步就能拉近的。”
“我之前被突然涌上来的感情冲昏了头脑,现在我不会了。”
“冷静下来后我发现我们其实并不合适,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会给对方带来麻烦。我现在感觉有点迷茫……我放不下他,可是我不想放不下他,我想放下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喜不喜欢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常祁抖了抖袖子,捋了下头发,“若是你们双方父母同意,那这点距离就不是距离了。”
“双方父母的同意?怎么可能?”倪晚露出自嘲的笑容,这个笑容难看极了。
“你说的应该是,你和景王爷吧?”常祁站起身来,拍着衣服,想把沾到的灰尘尽量拍下来,得空抬起头看着倪晚,眸子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色,“依本宫之见,最好断了心思。”
倪晚就知道以常祁的智商八成能猜出来她说的是谁,而且之前她和齐昱景被困暗盟的时候警惕性不足,根本没有在意有没有人在监视他们,说不定他们的亲密举动和说的话早就被人看了或者是听了全程然后上报给常祁了。
“对,断了心思,你说得对。”倪晚呼了口气,虽然常祁这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但的确击中了倪晚心底那个一直不敢去触碰的点。
可这心思如何断?
如何能断?
倪晚自认是那种不愿放弃的人,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愿意坚持下去。
眼前的状况并非全无希望,她想再试试再看看,而且之前齐昱景也说了,他会布置好一切。
倪晚突然生出一丝冲动来,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出现在她的脑海,还来不及多做考虑和分析就脱口而出:“你带我走吧。”
“哦?”常祁走近,对倪晚笑的一脸端庄,“恐怕不行,本宫若是擅自把你带走,景王肯定不会乐意的。本宫觉得你有些意思,是可交之人,要带你走也很轻松,但本宫还不想惹到景王。”说到这里,常祁呼出一口气,眼睛里是温和的疏离感。
听了常祁这一番话,倪晚也冷静下来。
不论有什么事情,都不是她倪晚逃避感情的理由,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且她也不会比沈湘雪差。
再说现在她最应该考虑的是工作,只有工作才能让她有吃有喝,提升她在这个封建王朝的社会地位。
“带我回去吧。”
常祁看看她,没吱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默默把她抱起来,像来时一样把她送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倪晚总觉得常祁有话要说,可常祁一直沉默,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半夜让人家带她出来散心,已经挺不好意思的了。
回去后,一夜无梦。倪晚等人继续留在这里查案子。
拿到了之前那个冤案的文书后,倪晚就十拿九稳地从中找到不少漏洞。
模糊不清的动机。
目击证人是官府的另一个杂役,早早服完役,回了老家。
物证只有一个档案库门口的脚印,还有当天杂役的值班记录。脚印未必是偷文书留下的,不具有说服力。
这个案子刚刚好出在皇上大查地方的时期,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如果别人,可能这个时候贸然把人叫来审问,会打草惊蛇,甚至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倪晚不用担心这个,她有催眠的技能在手,大不了进行深度催眠,不怕对方不说真话。
桑染去找人带来了府尹,说是倪晚一干人要与他详谈公事。府尹看起来是不疑有他干脆利落地来了,其实心里暗暗犯着嘀咕,整个人惴惴不安。
倪晚一干人一来就点名要查卷宗,还指名要那个案子的,他府尹多次询问其目的均未问出什么来,被倪晚等人不咸不谈的话搪塞回去。
而现在,这些人又突然找他说要商谈什么公事,肯定有鬼啊。
府尹表面上装的还算完美,对倪晚和齐昱景以及秦洛泽行了个礼,他品阶比他们低,理应如此。
倪晚的风格向来是开门见山直击要害,这一次她压根就没给府尹反应过来的机会,直接把卷宗往桌子上一扔:“这个案子是你审理的?”
“是。”府尹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他抖动着下巴回答。
“我对这个案子挺好奇的,这案子丢的是什么文书啊?怎么上面都没标?你手下的人真是办事不利。”在秦洛泽齐昱景这帮人身边待久了,倪晚训人都自成一套了,从之前现代的义正言辞的风格变成了现在的阴阳怪气话里藏话。
“是……是财物文书……其实也什么,就是几组重要的财务数据丢失了。”
“财务数据?什么数据?这么重要的数据丢失,你都不上报朝廷?还有我看这个卷宗,怎么漏洞这么多?作案动机怎么都没写呢?正常来讲这些东西都是要清楚明白的写着的呀。”
“报了……我报了……只是,哎确实是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这才……”
“景王爷还在旁边呢,劝你别耍心眼。秦洛泽看不下去,来了一句,“我治不了你,他可有的是办法治你。”
“按照大人您的风格,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你应该好好惩罚他们啊,之前那个偷文书的不是就被你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