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春雪楼,沈湘雪挺直了腰板,扬高了头颅,抢在齐昱景和倪晚之前点了单,菜名流水一般报出,最后还加上了一道茶,点名要了里面的隔间,俨然一副老顾客的样子。一系列动作完毕,沈湘雪扭腰走向齐昱景,齐昱景一张脸上看不清喜怒,只是伸手揽过沈湘雪,一言不发。倪晚和桑染跟着她们进了隔间。
餐前茶上的快,茶具一应俱全。沈湘雪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对倪晚来了一句:“来,我们先来喝点茶吧。”然后就是行云流水的一套茶道程序,洗壶、冲泡、封壶、分壶。
饶是倪晚对这沈湘雪印象不好,她也不得不肯定沈湘雪的茶道技术,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这一套动作一看就知道是从小浸淫出来的。与此同时,倪晚心中也明白了沈湘雪的目的,沈湘雪怕是要让她倪晚出丑,让齐昱景看到她们二人的差距,这也是明晃晃地对倪晚示威呢。
在倪晚心里,这不过都是些小女生的心思,不足为惧。既然她答应了齐昱景帮他演戏,她就不会食言,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小小关卡就退缩。她现在的身份的确是乞丐,但这并不代表她对茶道一点了解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先夸一波再说。
“沈小姐的茶道技艺真是纯熟,倪某自愧不如啊。”
沈湘雪听到倪晚说这话,沾沾自喜,嘴角扯出了一个满意的弧度,一双眸子丝毫不惧地直视着倪晚,言语之中暗含着炫耀和挑衅:“本小姐从小习茶道,读经书,至今已经有十余年了。”
“哦?十余年了啊。沈小姐真是厉害。”倪晚应和的很自然,一张脸上丝毫不见窘迫。
“接下来就该大家品茶了。”沈湘雪把手一摊,表示自己已经完事了,坐在椅子上等着倪晚出丑。
齐昱景心中对倪晚有些好奇,在他对倪晚的印象里,倪晚不像是那种精通茶艺的人,他看出来了沈湘雪是在故意为难倪晚,但他并不打算出手去帮什么,他很想知道下面倪晚会如何应对。
朝奉国近两年茶艺盛行,品茶对于齐昱景来说自然也是不在话下,他先一步将茶汤倒入品茶杯,自顾自地闻了一下茶香,喝了一口,没说话。
然后倪晚就在齐昱景、沈湘雪和桑染三个人惊讶的表情下,十分自然和熟练地将茶汤倒入品茶杯,用三指取品茗杯,分三口轻啜慢饮,末了还不忘看一眼茶具:“茶不错,看成色和味道是新茶。啧,这茶具是紫砂质感的吧?真讲究,沈小姐真是有品位,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倪晚现在身上正穿着之前那件蓝裙,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再加上那熟练的品茶动作,让人恍惚之间觉得她的气质又上了一个档次。
显然倪晚是学过茶道的,而且是懂得茶道的。
其实这还真要感谢倪晚的老师,倪晚的心理学老师是个德高望重的教授,现退休在家,平日里就爱好茶道和下棋,倪晚身为他的学生,自然是要略懂茶道和棋艺的,就算不是特意地去用心学,天天跟在恩师身边,耳濡目染,也早就将其中精髓参透了个七七八八。每到周末无事去探望老师,倪晚总是免不了被恩师拉去品茶,或者是杀上一盘棋。
朝奉虽然是架空朝代,但人文风俗和中国古代相差不大,茶道文化自然也不会相差太远。
倪晚现在心里还有一丝丝庆幸,幸亏这沈湘雪是想显摆茶艺,这要是沈湘雪想弹个琴跳个舞或者是再弄点别的什么幺蛾子,她倪晚说不定还真接不住招。
这刚来古代几天啊,自己背囊里的技能都抖搂出来七七八八了。
沈湘雪显得很不服。
只见倪晚又淡然地说出了茶的特性,清香和口感,俨然是个品茶大家。
其实她只不过是在模仿恩师品茶时的表情和动作罢了,再将恩师品茶时常说的话改了改说出来。到真正的大师面前,她这点小聪明自然是躲不过大师的眼睛,但若只是应付一下业余修习茶道的沈湘雪,还真是绰绰有余。
齐昱景明白茶道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学学就能会的,眼下他对于倪晚的认知又深了一层,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对倪晚身份的怀疑。
丐帮帮主,会推理,有能力,揭皇榜,还懂得茶道。
照理来说,乞丐窝怎么可能出这种人物?
她不该是乞丐,也不应只是个乞丐。
倪晚看到自己已经把沈湘雪震住,便收了收架势。
“想不到倪晚姐姐在品茶这方面也有所造诣,呵呵,雪儿十分佩服。”沈湘雪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话锋一转,“雪儿好奇,倪晚姐姐一定是出身很好,才能有这样的修养吧?”
齐昱景在一旁挑了挑眉,没说话,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来。
“我从小在乡野间长大,父母早亡,独自闯荡,能有这样的品茶技艺都赖于我遇到的一位恩师,恩师向来喜欢品茶下棋,我在他身边日日耳濡目染,自然是对茶道略有了解。”倪晚机智地避重就轻,巧妙地把自己的出身稍加修改。
沈湘雪转眼又得意了起来,这女人无非就是个乡野出身的村姑。
但齐昱景注意的点却不一样:“你那个恩师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吧?”
倪晚腹诽,她恩师还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在现代A国,乃至全世界的心理学界,心理学教授陈恩让的大名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这样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直接拿到台面上说。
“我的恩师现在于山间隐居,他不喜争抢,也不愿让人知道到他的姓名。”
没错啊,她的恩师几年前就退隐了,住在靠山的小别墅里,在家下棋品茶,钓鱼赏花,言行都低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