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年。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原野,翠绿的青草,潋滟的小花,更远处应该有一个湖泊,目之所及,各种动物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耳边传来女子婉转的声音,他呆呆的看过去,只见一个皮肤微黑,头戴毡帽,身着羊毛长裙的女孩捧着一碗羊奶茶笑吟吟的看着他。
思绪一瞬间清醒,顾不得再细看周边,他红了耳尖匆匆起身。
“母亲你看他。”女子把碗放下,小跑着到了另一个老妇人身边。
那妇人和女孩长得有三分相似,只脸颊旁有一个奇怪的狼形图案。如今她们都看着他嗤嗤的笑。
“敢问夫人,这里是何地界?”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中了毒,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清醒,但到底他还是醒了。醒时,不知身在何方。
“小伙子,这里是萨拉若珈”老妇人声音有些沙哑,看他的时候隐隐带着些许绿光。
萨拉若珈——什么地方!
“公子穿的这般好看,想来应该是西边天朝的贵人吧。”那女孩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仿佛会说话。
天朝的贵人——又是什么?
两人见他虽不说话,但一身光华,又是绝世之姿。便已信了八分。
“公子昏迷了这么久,想必腹中饥饿,不若喝了那碗茶,再与我回家吃些手抓羊肉,如何?”姑娘正说着,作势就要拉他的手。
“铿锵”一声,一把剑突兀的挡在他身边,姑娘尖叫一声,和老妇人抱作一团。嘴里惊慌失措的喊着妖怪二字。
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他就知道他和她们没什么关系。甚至她们也不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他是谁?这把剑,是他的?
这样想着,这剑好像有灵性一样,亲昵的在他身边转圈。
他看了依旧害怕的母女,缓缓的解下身上的披风放在地上。喝了那碗没听过名字的茶,径直向着西边去了。
西边天朝的贵人,会有他追寻的气息存在吗?
他走了很久,平原变成高地,青草变得枯黄,那把剑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再途中也遇到过别的像是那对母女一般打扮的人,但他们的反应大多也是尖叫。
渐渐的,他不再喜欢与人说话,因为这世界上除了他,其他人都是正常的。世人称呼他为妖孽。
他有时总觉得有些委屈,胸膛里面跳动着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我所追寻的某个存在,那么你在哪里?你是否也像我思念着你一样思念着我
那把剑,他叫它太玄。
太玄在这个时候,总会软了剑身,瘫在他身上。伤心人抚慰伤心剑,他可能真的是妖孽。
路很远,但总有到的一天。
西边的天朝和他想的一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可能他的长相的确很好,热情的姑娘纷纷往他身上扔香囊璎珞。这个时候,太玄很没有骨气的及时抛弃了他,隐去剑身,假装不存在。
掷果盈车不过如此。
白天的盛况结束后,他只得以沙遮面,这才勉强在一处大树上休息。
他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倒是个好苗子。”
他睁开眼睛,半空中一个人看着他,眼睛里似有赞许。
“我在找人,我找了他很久,但是我找不到他。那个人是你吗?”他不确定的问,他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我不是,但你要找的人必然不在这里,你若跟我走,便有再见之时。”那人在树的另一边坐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他有些羞涩。他没有名字,没有过去,除了一把剑,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
“罢了,赤子之心,亦如赤子。”那人叹了口气,从树上一跃而下。
“跟上来”
他就这样跟着人家走了。太玄简直操碎了心。
“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好奇。
“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吾名夙夜。”停了一瞬,他又道:“自此,你名顾言楚。为我剑宗亲传弟子。”
遇见师尊夙夜那日,他有了一个名字,他叫顾言楚。
师尊本是无意间踏足凡间,回程之际看见了他身边的太玄。又见他天生剑骨,才生了收徒的念头。如今事毕,自然要回剑宗。
剑宗在另一个世界,顾言楚带着满满的期待来到了新的地方。
这里没有会叫他怪物的人,也没有穿着奇怪的热情少女,他和他们一样,每天所做的事情莫过于练剑和悟道。师傅说达到元婴,甚至化神,他就可以到达更强大的世界,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遗失的过去。
他坚信,他会找到。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未尝不可。
十年一度的门派交流大会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通往信仰的阶梯,他手中之剑,必然会随他一起披荆斩棘。
但是他输了——
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惨败!
对面的合欢宗宗主才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师傅知道他输给了一个魔修,必然很生气吧。
他也很生气,他怎么能这么不争气,他还没等到那个人呢。
他有活下去的期望,即便受尽屈辱也没有自爆神魂。
时间是不是凝固了?为什么这么长?
看见那个少年时,顾言楚是麻木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甚至已经忘记了基本的感觉。但那个人让他重新活了下来。灵魂深处的饥渴慢慢被填补,心脏好像不疼了。
是你吗,我等了好久的人。一定是你吧。
他的眼中只有少年一人,想要触摸他的肌肤,把自己融入他的灵魂,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见到你,真好。我叫顾言楚,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