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输了,是不是要给你三千金币,外加你说的那个百分之五十条件?”赵凡略作沉吟,开口说道。
“当然不是,三千金币来赌我一半的地盘,可是远远不够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霍尼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他把头上戴着的海盗帽摘下,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你输了,这就是代价。”
一顶制作精美的海盗帽。
身为一名海盗,赵凡不可能不知道霍尼此时的动作代表什么,海盗帽彰显着一名船长的地位与荣誉,丢了海盗帽等同于丢失了作为船长的资格。
霍尼这么做,是想拿他自己一半的地盘,来赌赵凡的格雷火炮号,也就是意味着,只要赵凡的格雷火炮号速度没有索加尖刺号快,那么输了这场赌局的代价,就是失去了格雷火炮号。
而赌船这种行为,在海盗中也并不少见,但一般是双方海盗船长间有什么化解不了的血海深仇,才会选择这种做法。
毕竟,失去了海盗船的船长,肯定会沦为同行间的笑柄,这比杀了他们显得还要残忍。
此刻赵凡终于想通了,霍尼一开始就不想与自己谈判,之所以会有今晚这么一出戏,无非是霍尼垂涎自己的格雷火炮号。
赵凡发现自己的脸颊竟有些微微发烫。
半个月前,格雷小镇附近的海域上忽然出现大批海军,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海域上的船只,只要是出现在他们视野内的海船,无论是不是海盗船,都将其迅速击沉消灭。
在基本都是鱼量级尺寸大小的海军船队面前,仅仅是虾量级尺寸的格雷火炮号显得不堪一击,在一轮试探性的交火过后,格雷火炮号便放弃了抵抗的念头,一路南下逃亡,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到了索加尔镇。
而那批海军船队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封锁格雷小镇附近的海域,让其沦为一片真空。
此时面对霍尼提出的条件,赵凡明白退出这个赌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他心中有着强烈的不甘,也有着对未来不确定性的迷茫。
退出则意味着要离开索加尔镇,接着去寻找下一处可以容纳格雷火炮号存在的海域。
但海上漫无目的流浪的感受,只有亲身体会过,才懂那种感觉。
犹豫之中,这个用成熟二字形容稍显过早的少年,眼底竟有一丝执拗闪过。
格雷火炮号,尚可一搏!
“好,我接受这个赌局。”赵凡摘下那顶象征着格雷火炮号的海盗帽,将其轻轻放于面前的桌子上,随后他面朝霍尼退后三步,将右手放于身后,左手掌紧贴胸膛正中心,朝着霍尼弯腰行礼。
与此同时,霍尼也做出与赵凡相同的姿势予以回应。
这是海盗与海盗间形成约定的礼节,代表着双方海盗向对方做出承诺,若是有一方海盗违反承诺,便会失去其船员以及附近其他海域海盗的尊重。
而失去了人心的船长,则极有可能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一柄明晃晃的短刀抹过喉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海盗帽易主,却无能为力。
所以在形成赌约之后,赵凡与霍尼丝毫不担心对方会不兑现诺言。
“小子,你明天不打算去我说的那片海域看看吗?就不怕我在那片海域耍手段?”霍尼将桌上自己的海盗帽重新戴好,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的心情显得格外愉悦,似乎一切都已在他掌控之中。
而此时的赵凡,却早已来到甲板的尽头,他将左脚踏在船身一侧的栏杆上,海风将长衫吹地猎猎作响。
海平面上,银月高高悬起,勾勒出一张弧线极为明显的侧脸。
只是少年的双眼,却依旧隐藏在象征着格雷火炮号海盗帽的阴影下。
“在赌约中作弊,和违反赌约没有任何区别,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赵凡两只脚都踏在了栏杆上,他张开双手,平静地看着底下的海水,“那片海域要是出了问题,就意味着我们双方要在炮火中相见了。”
“放心,我霍尼不会做这种卑鄙之事,再怎么说我也是索加尖刺号的船长。”说起索加尖刺号,霍尼不自觉地提了提胸膛,显得极为自豪。
“那日期定在什么时候?”
“索加尔镇的镇庆日那天,从索加尔镇的三号码头出发,行驶到我说的那片海域,我们就开始赌约。”
“好。”
扑通一声,赵凡便消失在了海水之中,溅起了海中的几束浪花。
而就在此时,索加尖刺号甲板下的木梯响起一阵嘎吱嘎吱声,显然是有人正从底下的船舱朝甲板上走来。
不多时,望着赵凡离去的霍尼,其身旁就多出了一道中年人的身影。
“放心,一切都打点好了,索加尔镇中不会有炼金师去帮他的。”中年人站在霍尼右侧后方,态度显得十分恭敬。
“那就有劳桑先生了。”霍尼微微点头,对于格雷火炮号,他势在必得,半个月前发生在格雷小镇海域上的事,他早已有所耳闻,只是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所以,眼下只有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应对未来变数最好的办法。
而格雷火炮号,则将会成为他在索加尔海域最坚实的后盾。
……
人群熙攘的海象酒馆中,显得极为嘈杂。
“格雷的午夜,索加尔的酒,流浪的男人像条狗。”醉醺醺的壮汉说着不省人事的酒话,在撞翻了一排木椅后,被酒保架着撵出了酒馆。
此时酒馆中央的玻璃圆桌前,挤满了端着酒杯看热闹的客人。
他们的目光炙热,紧紧盯着圆桌上放置的一个花瓶,而在那花瓶之中,一束鲜花被黑布覆盖,只露出一节纤细的花枝。
叮、叮、叮……
金币一枚枚落下,掉落在玻璃圆桌上,点燃了人们神经末梢中的兴奋。
“红色!”
“白色!”
人群开始呐喊,大声喊着红白两种颜色。
人群狂热的目光中,一只白皙无暇的手掌出现在了黑布上方,这只手掌属于一名有着一头红发的女人,女人的手掌一晃而过,黑布的布角轻轻浮动。
做完这一切后,女人抬头看向圆桌对面的男人,火药味十足地开口道:“白,还是红?”
而此时坐在女人对面的男人,正是赵凡。
赵凡将十枚金币叠放整齐,露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笑容,“我猜是白色。”
当然,说出这句话后,赵凡并未有多大把握,单纯是个人的猜测而已。
随即,人群之中就有一名酒保走出,他来到圆桌之前,当着众人的面掀起了覆盖花朵的黑布。
“是红色,我输了。”
见到结果,赵凡将桌上的十枚金币推向女人,但他此时非但没有任何恼怒,反而有着一丝庆幸。
女人名叫菲娜,是索加尔镇上皇家炼金师协会的一名炼金师,赵凡找她正是有事相求。
在赢下赵凡的十枚金币之后,菲娜脸上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刚才黑布下发生的一切她并没有使诈,她所做的仅仅是改变花色而已,而花朵到底是白色还是红色,在她手掌离开花瓶的瞬间就已经注定。
只是就她个人而言,她更喜欢红色而已。
“有兴趣喝一杯吗?”赵凡起身来到菲娜身旁,此时菲娜心情大好,想来应该也不会拒绝。
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少年,菲娜将自己波浪般的红发扎起,挑趣地回应道:“小弟弟,姐姐可不喜欢年纪小的哦。”
一抹窘迫瞬间涌上赵凡的脸颊,只是下一刻他马上就转移了话题,巧妙化解了尴尬,“要是我没猜错,你应该还欠金胡子两百金币。”
赵凡露出自己白晃晃的牙齿,“你还要赢我十九次,才能凑够这两百金币。”
菲娜好赌,这在索加尔镇上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很少有人敢在菲娜面前提起她输给别人的事。
就像每个赌徒不愿意面对自己曾经的败局一般,此时菲娜听到赵凡所说的话,脸色马上就阴沉了下来,眼看就要发作。
这还多亏了是在酒馆的缘故,不然此时的赵凡多半要被菲娜烧成一堆焦炭。
赵凡自然也不是傻瓜。
他既然来找菲娜帮忙,肯定是有着自己的把握,菲娜虽然好赌,但她是皇家炼金师协会的成员,让她欠债不还抵赖,她多半也放不下这个脸。
这两百金币虽说不算大数目,但对于每个月在皇家炼金师协会领五十金币的菲娜来说,也是个比较头疼的问题。
而到了赵凡这里,事情就变了个模样。
当然也变得简单多了。
花钱,办事。
这一直是赵凡信奉的一条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