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篇
1933年,天津
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地停在天津军校门前,肃然的铁门高高矗立着,让人望而生畏。一名警卫小跑到后侧的车窗前,车窗缓缓降下,待警卫看清车内坐着的人的脸时,连忙站直敬礼:
“于市长好!”
于鸿鸣点点头,随即升上了车窗。警卫朝铁门旁的警卫室打了个手势,示意开门。大门被人推开,轿车向里驶去。
“于市长,您好,我是天津军校校长阚忠良,欢迎您的到来!”
阚忠良伸出手,满怀笑意地看着于鸿鸣。
“阚校长不必客气,我只是过来看看。”
于鸿鸣伸手回握,随即让其他随从回去,只留下个警卫员。
阚忠良带着于鸿鸣巡视了一圈,最后走到了训练场旁。于鸿鸣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正在训练的学员们,最后目光停在训练场右侧正在对弈的一组学员上。无论是从技巧、力量、体力还有爆发力来看,两人皆属上乘。
“啊!于长官,那人不是在北平救过您的金子逸嘛!”
于鸿鸣旁边的警卫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正在搏斗的俩人,不禁觉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随即回想起之前在北平时于长官遇袭的事情。
“是啊,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于鸿鸣笑了笑,目光仍然深邃地看着金子逸。
“于市长您认识他们?他们二人综合实力强,各项成绩都很优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阚忠良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人,不禁夸赞一番。如此人才势必能为国家效力!
此时,训练场上的两人稍稍分开一步的距离。金子逸勾起唇角,汗水从濡湿的发梢上滴落,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秦帆,不错嘛,进步很大!”
秦帆抹了一把汗,听到金子逸的话,笑了笑:
“那可不!不然怎么和你做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你就使劲儿来!别只防不攻!”
金子逸有些无奈,秦帆自小与他兄弟几个一同长大,与他更是要好!但秦帆总会介于身份,大多时候都让着他,实在让金子逸感到郁闷。
“好……”
秦帆看着金子逸认真的神色,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一个“好”字刚说出来,一记重拳就朝他拐来,连忙用手臂格挡,随即迅速地抬手向前攻击。
“不错,继续!”
金子逸向后一仰,避开秦帆的攻击,接着两人又缠斗起来,打得愈加难解难分。
于鸿鸣对于阚忠良的赞叹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树大招风”,便离开了。
氤氲的水汽平添了一分烟雾缭绕的朦胧之感,“哗哗——”的水声萦绕耳边。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脸部的轮廓向下流去,划过诱人的锁骨,精壮匀称的腹肌……
金子逸右手拿着纯白毛巾搓洗着身体,左手抬起把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撸。
“秦帆到底干嘛去了?”
金子逸嘀咕着,回想起方才秦帆离开时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
“逸哥!逸哥!逸哥……”
一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进澡堂,一眼就看到角落的金子逸,走近一看,不禁感叹了一句:“逸哥身材真好!”
“……”
金子逸眼神一顿,最终选择无视。少年见金子逸不理他,只留一个冷漠的侧脸,不免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幸好,少年想起自己此番的目的,脸上略显担忧之色。
“逸哥,秦帆出事了!”
金子逸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水龙头被关上,周围静得只余水滴滴落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
“就板根他们找你事儿,秦帆大哥过去了……”
少年顿了顿,见金子逸向外走去,连忙叫住:
“诶,逸哥,你去哪?等等我呀!”
……
“秦帆,这趟浑水你非得要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板根儿,我还以为你长脑子了,没想到……啧。”
秦帆脱下眼镜,别在上衣的口袋上,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如他所料,板根怒气冲冲地朝他怒骂了一句,就抬手向他袭来……
秦帆做好了准备,只是拳头在半空便停下了。金子逸一手握住板根的手腕,泛白的指尖,可见力道之大。
“板根儿,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儿!”
金子逸甩开板根的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众人,随即看向秦帆。秦帆眼里闪过诧异,直到看到金子逸身后的少年,心下了然。
“金子逸!呸,你屡次坏我好事,怎么,不躲了?就为了这条狗?”
金子逸皱起眉,目光如炬地看着板根,一手拉过板根的衣领,一句一字地说道:
“道歉!”
秦帆慢条斯理地带上眼镜,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他握住金子逸扯着衣领的手,略微用劲,向他摇了摇头。金子逸松开了手,就听见阚忠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跟我到办公室来!”
“唉,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
秦帆无奈地看了金子逸一眼,微微叹息道。
“我怎么知道你留有后手,张卫国跟我说你出事儿了,我才过来的。”
张卫国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
“我也不知道的呀!”
……
阚忠良一巴掌拍向桌子,“啪——”清脆的一声,桌子上的水杯里的水微微掀起一丝波澜。
“你们可真有本事!聚众斗殴!还是对自已的战友,你们都是将来为祖国奉献的军人!你们应该明白你们身上的责任!再有下次,全都给我按军规处置!”
阚忠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兔崽子,最后手一挥,让他们去领罚去了,看着心里堵得慌!众人如释重负,鞠了一躬,纷纷退了出去。板根恶狠狠地瞪了金子逸一眼,才扭转门把手,率先夺门而出。
……
“逸哥,我觉得…我快…不行了!”
张卫国气喘吁吁地跟在金子逸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话。
金子逸一手抹过侧脸的汗水,继续向前跑着:“还有三圈,再不跑完你就完了。”
秦帆拍了拍张卫国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操场边上的阚忠良。张卫国往边上一看,吓得立马向前冲,不敢再抱怨什么了。
【天津漕运码头】
“逸哥,我们任务完成了,趁现在,去喝碗羊汤怎么样,再吃个酱肘子!”
张卫国舔了舔唇,兴致勃勃地提议道。金子逸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最后在张卫国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不过,得快点儿赶回去。”
“好勒!”
张卫国立马带着金子逸走到一间羊汤摊子坐下来,朝着热情的大娘喊了一句:“来两碗羊汤!”
张卫国让金子逸坐在这,自己跑去另一条街买酱肘子。金子逸谢过大娘后,就捧着瓷碗抿了一口羊汤,看着街上来往的人,听着周围小贩的吆喝声,突然想起了家乡每天清晨唤醒人家的叫卖声。
“你放手!”
“臭丫头,你竟然敢坏老子好事!”
忽然,街角处传来对话声,金子逸收回神思,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抓住一女子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女子。女子挣扎着,裸露在外的白皙的皮肤渐渐泛红。女子小脸一扬,朱唇轻启,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娇艳可人,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
“不就是一箱货而已,我可以赔给你嘛,你先放开手!”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汉子半信半疑地松开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子。女子握上泛红的手腕,随后看向汉子身后,杏眼睁得大大的,小嘴微张,一副惊讶的模样。
“呀!这不是于市长吗?”
汉子一惊,向后看去。见他一转头,女子猛地往人群中跑去。汉子发现自己上当后立马追了上去,女子一边跑着,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女子没跑多远,就慢了下来,正打算想别的法子摆脱汉子时,金子逸拦下了那汉子,一把把女子拉过自己的身后。
“一个大男人,何必与一个女人过不去呢?”
“你谁啊你!我可告诉你,别多管闲事!”
女子被汉子一吼,微微往金子逸背后挪了一下。金子逸侧身将她完全挡住,轻笑一声:“呵,这闲事儿,小爷偏要管,你又如何?”
金子逸一手扯过汉子的手臂,微微使劲,将汉子摔倒在地,以手为刃向汉子颈脖处袭去,却在距离三寸处停了下来。
“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这姑娘可好?”
虽是询问的语气,却毫无商量之意,不容反驳。那汉子点点头,揉着酸麻的手臂,骂骂咧咧地走开了。金子逸拍了拍衣袖的灰尘,向摊子走去。
“诶,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刚走出一步,衣角便被人抓住。金子逸看着那葱白小手,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挣脱开。
“天津军校,金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