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两万八千年以来,凤凰谷总算又迎来了一桩天大的喜事。
谷内,但凡所见之处皆是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当初凤后诞下凤女浮笙后,欢欣无比的凤主兆烨,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自己的掌上明珠面前。
听闻南海鲛珠宜配美人,他瞅着毛都未长齐的浮笙,竟觉得美的不可方物,便时常寻南海龙王小酌,搭了五千瓶上等佳酿,才换了一颗鲛珠作为她的周岁礼;又听闻天山出现瑞兽帝江,寻思着浮笙还未有坐骑,便火急火燎的奔去天山······
众人皆称凤主得女成痴,实则不然。
凤后怀第一胎之时,先天帝轩离便有意寻他结成儿女亲家,他便欣然应允了。
偏偏天帝膝下只有幼子若尘,而凤后第一胎亦不是女孩,这门婚事便给耽搁了许久。如今他喜得贵女,思及襁褓中的浮笙终有一日要离开谷内,便格外的不舍,免不了多疼了几分。
果不其然,在浮笙周岁礼之际,先天帝轩离派北斗文曲星君为太子若尘下聘凤女的消息,就在四海八荒被传的沸沸扬扬的。
奈何万年前仙魔大战,先天帝轩离早已陨身,昔日的太子若尘贵为新天帝,前些日子亲自到凤凰谷来求娶浮笙。
如今大婚在即,凤凰谷自然是热闹非凡。再加上凤主兆烨本就是一个好客的主,故而无论是有头有脸的仙魔,还是尚不成气候的妖灵精怪都纷纷前来道贺,免不了将他那不成气候的小凤凰夸上千百遍。
六界皆道:好福气。
殊不知,他们口中福泽深厚的准天后,正因为一天前逃婚未遂,被凤后用捆仙绳五花大绑后,丢在闺房内。
“小铃铛,你就放我走吧。”
“浮亦哥哥,我是真的不愿嫁,你可否替我解开这捆仙绳。”
“为何你们明知我已有心上人,还让我嫁与他人。”
“凤凰一族向来重情,父君此生只娶了阿娘一人,为何我不能一生只相守一人?这婚事我不同意。“”
“······”
此刻的浮笙身着一袭明艳如火的红色镶金嫁衣,妆容精致可人。奈何双眸噙着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她一边哭诉,一边殷切的望着自己的昔日好友和自家的亲哥哥,妄图策反他们助自己逃婚。
孰料,凭浮笙如何折腾,他们也只顾在屋内磕着瓜子,品着小酒,就是不搭理她,真真是一点义气也没有。
“为什么我哭成这样,你们还能无动于衷,你们还是人吗?”
“自然不是。”浮亦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小酒,继而轻笑道,“你哥生来就是凤凰,是神。”
“你······”
“我也只是一只小小的青鸟,自然不敢忤逆凤主的意思。”青翎不禁想到了凤主勃然大怒,火烧群鸟的画面,歉意的缩了缩脖子。
“小铃铛,我······”浮笙瞧出了她目光的闪躲,故而小脸瞬间一垮,眸中酝酿的涟漪再次打湿了眼眶。
“浮笙,不是我不愿放你走,只是······”青翎顿了一下,低声嘟囔道“每次帮你溜走,次次被凤主逮回来,这次再放你走,我极有可能被凤主一把真火炼化成烤乌鸦,明摆着牺牲毫不值得。”
青翎的声音不大不小,悉数落入浮笙的耳中。这真真的大实话,竟让她无法反驳。
屋内陷入了沉默后,她索性放弃了苦肉计,闭目凝聚全身的灵力打算奋力一搏,毕竟求人不如求己。
只是浮笙的那点浅薄的灵力根本就挣脱不了捆仙绳,更何况还是为了防止别人助她逃跑,特地加了一道上神封印的捆仙绳。
良久,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却始终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凝神。
“小笙儿,你且看开点。左右不过一个寻不到踪影的许子宴,怎么能和新任天帝比。”浮亦终究是不忍见浮笙这般光景,轻声劝慰道。
浮笙原本就因为被凤后绑回凤凰谷禁足千余年而烦闷。
怎知向来宠她的凤主,竟胡乱的接了门天婚,却从未问过自己是否愿意嫁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当她得知真相后更是气恼不已。
好不容易策划了一场逃婚,刚要出谷,就被五花大绑困在这。被两个关系最好的人看着也就罢了,甚至还劝自己嫁了。
登时,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浮笙瘪着小嘴,原本眼眶瞬间蓄满了眼泪,猛然决堤,一下子齐刷刷的流了下来。
“我不认识什么天帝,我只知道千万年来,独独许子宴入了我的眼。”
“哎。“浮亦无奈的摇了摇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莫怪我不疼你,只是你流连人间千余年,可曾寻到那人的转世?何苦在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他说过,要生生世世和我一起的,我不能违约啊”浮笙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起初,她总是涨红着小脸气鼓鼓的和大家争辩。
可是她左等右等,却再也没有遇到过许子宴。四海八荒她踏遍了,甚至买通地府当差的渡过了忘川,偷偷的翻阅了阎王的生死簿也寻不到他半点踪迹。他就那么无端的消失了,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切恍若她的一场梦。
偏偏手腕有一串由相思豆做成的手链。
手链上每颗豆子都刻有一个字,连起来恰巧是一句话:子晏执子手,浮笙共白头。
所以每每浮笙觉得他不可寻时,手触碰到手链,便会提醒自己他确确实实存在过,爱过,忘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