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族长看了潇湘君一眼感慨道:“你这些年变化很大啊。”潇湘君但笑不语,她被收回神力丢下凡间那么多年,好歹也算历尽沧桑了。只是,她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墨舒,心里发虚。
墨舒则是神态自若任由凤凰族长的打量。
凤凰族长道:“你来我这里一趟也不容易,我让人准备了你喜欢的桂花糕。”
有下人端上茶点来,潇湘君捏起一只软软的桂花糕咬了一口,赞道:“还是你这里的手艺好,小墨舒,你也尝尝。”
墨舒直接就着她咬的那里咬了一口,满口甜腻,他淡淡道:“不错”然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这种事在莲华山常有,潇湘君已习以为常,当时只觉得这孩子格外不嫌弃她,现在满心旖旎心思的潇湘君却觉得这动作暧昧十足。
她咳了一声,然后端起茶杯掩饰她发红的耳垂。
凤凰族长已经看穿了潇湘君的心思,心底发紧,神邸就该无欲无求的不能生出一点情思来,若是神邸有情,这天下就该乱了。
他觉得是时候提醒一下潇湘君了。
他道:“我叫你来凤凰山其实是有事相求。”
潇湘君道:“什么事,以你我的交情不能直说。”
他苦笑道:“你随我来一看便知。”
凤凰一族自诞生起就有一个禁忌,那就是幽冥凤凰,凤凰象征着祥瑞和平,幽冥凤凰就象征着灾难战争,凤凰族长和妖族女子相恋,生下一只幽冥凤凰,凤凰族长爱子心切,知道要是让族人发现他儿子是幽冥凤凰必定难逃一死,于是将他儿子自身带的杀戮格封印了。
之所以请潇湘君来,就是因为小幽冥凤凰五岁了,凤凰族长已经压制不住他的杀戮格了,想让潇湘君带走他。
潇湘君看到飞舞的通体深紫浑身缭绕着黑焰的小凤凰,他眼中是暴虐和杀戮,一瞬间就好像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把潇湘君心底里那小女子的旖念浇灭了。
象征着灾难的幽冥凤凰出世,就好像提醒她,她的身份是九州大陆的神邸,她必须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她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抿着嘴,长袖一挥便扑灭了小幽冥凤凰的幽冥之火,小幽冥凤凰落地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她的指尖泛着的金色光晕直直的点向了那少年,那少年晕了过去。
墨舒直觉感到潇湘君此时不对劲,她周身的气场很冷漠。他伸出手想拽她的衣袖,可惜广袖飘飘,他没能拽住。
潇湘君淡淡道:“那这小凤凰我就带走了,他会跟随我修行。”
族长的笑容里有淡淡的感伤:“那就麻烦你了。”
潇湘君转头对墨舒道:“小墨舒,你带这孩子先出去,我有话和族长说。”墨舒深深的看她一眼,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是现在的他无力阻止。
潇湘君目送他们离去,轻轻道:“这片天地太平不了多久了,清远,如果,我是说如果,日后我要是不在了,请你帮我多多看顾那孩子,他本来可以当个无心的莲花,结果被我的血点化了,从此入红尘万丈,不知到底对他是好是坏。”
族长道:“我以为你会说什么请帮我守护天下苍生之类的话。”
潇湘君嗤笑一声:“守护天下苍生?这天下苍生是我承诺了伏羲要守护的,也是我的宿命,再说了,就算我把这担子给你,你挑的动吗?”
这下凤凰族长哑口无言了,这担子,他还真的挑不动,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女子清瘦的肩膀上扛的千均重担。
潇湘君转身就走:“放心吧,我肯定活到你儿子能控制自己的杀戮格那天。”
凤凰族长肃然起敬,神邸的宿命是早就被设定好,而能坦荡接受这种既定命运安排的,不得不让人敬佩。
潇湘君出来的时候看到墨舒漫不经心的靠着树,那小幽冥凤凰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看起来墨舒不是很喜欢这孩子呢。
潇湘君笑着走过去:“小墨舒,我们回家吧。”墨舒看到她出来,眼神一亮。
不过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阿湘要带着这只鸟回去吗?”墨舒静静道。
潇湘君道:“不要老是鸟啊鸟的叫他嘛,以后他也会是我们的家人啊。”呵,家人,墨舒垂下眼掩藏其中的锋芒,他才不会让一只看起来蠢得要死的鸟做他的家人呢。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快,潇湘君用了缩地千里,他们几乎一瞬就回了莲华山。
小凤凰醒了,只会用一双黝黑的眼睛看人,也不说话。
苏未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道:“主上,你这回捡回来的孩子咋看着挺吓人的。”他想伸出摸摸小凤凰的头,小凤凰却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一下子躲到潇湘君身后了。
苏未咂咂嘴:“这孩子怕生啊”
潇湘君摸摸他的头,作为神邸,她身上有一切生灵喜爱的气息,难怪这孩子会亲近她。
潇湘君道:“从今往后暂时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吧。”小凤凰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她是小凤凰见过的最漂亮的雌性,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道不善的视线,小凤凰抬头看去,那个少年穿着素色的袍子,斜斜靠在树干上,眼神冷漠不善,小凤凰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这个人,他不喜欢,第一眼就不喜欢。
潇湘君则看向她殿前唯一的一颗海棠树,一树海棠花繁花似锦,仿佛一层清雪碎玉。
她沉吟道:“不能总是小凤凰小凤凰的叫你啊,你爹给你取名字了吗?”小凤凰垂下头摇摇头。
潇湘君道:“你看这海棠花繁花似锦,不如你就叫锦棠如何?”潇湘君发现这莲华山的生灵几乎都是她给起的名字,霜浮,苏未,墨舒,现在又来了个锦棠。她好笑的摇摇头
小凤凰依旧呆呆的看着她,眼中是懵懵懂懂。
锦棠的身体长得飞快,他跟随潇湘君修炼,又有幽冥凤凰的得天独厚,修行一日千里。
只是似乎是注定的一样,他和墨舒总是相看两生厌。这一点就连潇湘君都没办法调和。
两人总能为了一块桂花糕之类的打起来,一次打的过狠了,彻底把潇湘君惹恼了。
莲华山仿佛也知道主人发怒了,天空中聚集了乌云,噼里啪啦下起了雨。
潇湘君罚两人去外边跪着,淋淋雨清醒清醒。
苏未看着两人长大,跟个奶妈一样,他有些心疼道:“主上,外边下着雨呢,要是把他俩的身体淋坏了,可怎么好。”
潇湘君噗嗤一声笑了:“苏未,你逗我呢?他俩是什么身份,一个受过神血的莲花妖,一个是幽冥凤凰,别说淋点雨,就算扔到炼丹炉里也能毫发无伤的。”
苏未脸一下子红了,他怎么忘了这俩不是人了呢。
潇湘君放下手中的经卷,揉揉眉心道:“跪够四个时辰了就让他们散了吧,回去休息,你给他俩准备点姜糖水,免得着了风寒。”
苏未心里默默吐槽,主上说好的他俩投到炼丹炉里也不怕呢?
苏未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潇湘君一个人,她准备拿起书卷来,烛火啪的爆出一个灯花。
潇湘君看着自己身上玄色的披风,她握住了来人的手:“淋了那么久的雨,怎么不去暖暖”
墨舒的身上很干燥,显然是用术法烘干了衣服,他此时神色惶惶,潇湘君发怒的样子显然吓到他了。
他道:“对不起,阿湘”
潇湘君挑眉:“知道哪错了吗?”他道:“不该欺负那傻鸟”潇湘君嘴角抽抽,她看着少年乌黑的头发许久终是下了决心:“小墨舒,我总是小墨舒小墨舒的叫你,其实你也不小了,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一方天空了,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应该快历天劫了吧,莲华山脚下有一处秘境,那里灵气充沛,你去闭关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历完天劫,什么时候回来吧。”
墨舒听到这话,她这是要赶他走吗?他抬头看着她,心里的难过好像要溢了出来。
潇湘君狠下心不看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墨舒慢慢道:“好,历完天劫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