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运赌坊”外还是那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大街,“亨运赌坊”里人声鼎沸,那股热闹的劲头也不比外面差。
一顶四人小轿悄悄地进了“亨运赌坊”后面的小巷里,在一个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轿夫走到院门前“哒……哒……”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正是“亨运赌坊”一楼那个中年男人,他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地问道:“来了?”
一个一身布衣,头戴斗笠的男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这个男人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把斗笠压得很低,而且他还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就连他的斗笠四周都被黑色的厚纱布围了一圈,他未发一言走到了门口。
中年男人看到来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让开了身子,点着头哈着腰说道:“我们贾老板等候您多时了,请!”显然这个中年男人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他总是想偷偷地从斗笠的条隙中看一看这个人的真面目,可是每当他有这个心思的时候,这个斗笠人总会发现一般,反而把自己保护得更加神秘。
中年男人引着斗笠人走进院中,说是小院但还不如大户人家的一个马厩大,站在这个小院里还能隐约听到赌坊里摇骰子的叫喊声。
中年男人带着斗笠人来到一个小木门前,他打开木门,里面就是一条长长的梯子,中年男人说道:“请!”
显然这个斗笠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走进木门里顺着那条长长的梯子往上爬去,斗笠人刚迈进木门内,中年男人便将木门重新关上,自己站在木门前一动不动地守在那里。
那条梯子很长至少有两丈长,斗笠人爬到了梯子的顶端,正对面还有一道木门,斗笠人轻轻地敲了两下木门,“吱”的一声,木门打开了,出现了一张面无血色,又瘦又长,毫无表情的“死人脸”,他不就是“亨运赌坊”的贾老板嘛!
楼下的中年男人说过贾老板就是在等这个神秘的斗笠人,可是看到了贾老板,斗笠人还是一言不发,贾老板反倒恭敬地冲着斗笠人躬了下身子,点了下头说道:“您来了,我们老板等您好久了,请!”
贾老板……贾老板……假的老板当然不是真的老板!看来宫铭猜的不错这个贾老板不是真正的老板。
斗笠人走进门内,这里不就是“亨运赌坊”的二楼嘛,只不过在赌桌的一头挂着一张大大的围帐,围账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他应该就是真正的老板了,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张空着的椅子,贾老板走在前面,轻轻掀起围帐的一角,待斗笠人走进围帐内在椅子上坐定,贾老板放下围帐,恭敬地后退了两步。
斗笠人自在围帐里坐定仍是未发一言,看来就连贾老板这个斗笠人也不想让知道自己的身份,围帐里坐着的那个人一点也不奇怪,他披散着花白的头发,面容憔悴,看起来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者,他的皮肢很白,应该有很长一断时间没有看见过太阳了,他穿着绵缎绸衫,但是两条腿的地方,衣衫搭在椅面上下面显得空荡荡的!
那老者开口说道:“有什么事说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一个时日无多的垂死老人。
贾老板说道:“妙空空死了!”
老者并不惊讶或许对他来说死人这种事情他已经看过太多了,又或者他本就是将死之人早就把生死看淡了。老者说道:“这些年他也算给我们做了不少生意,虽说他杀人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是他逃命的本事却是很高明,我倒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贾老板犹豫了一下说道:“宫……宫铭……”
老者的面部扭曲了一下,他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大声地问道:“你说他姓什么?”
贾老板说道:“他姓宫!”
老者压着心头的怒气追问道:“这世上除了已经死了的宫阁,能杀妙空空的人不多,这个姓宫的到底是什么?”
贾老板回应道:“他就是宫阁的儿了!”
“什么?”老者激动地拍着椅子的扶手,恨不得要跳起来,贾老板跟随他十余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老者说道:“快……快……快去把他给我抓来,不……把他请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他!”
贾老板说道:“大明府的温决仁和八大派掌门在下月初五于杭州举行武林大会,宫铭已经离开了姑苏城,前往杭州了!温宫两家向来交好,如果我们贸然去抓宫铭,可能会……”
老者冷笑一声,打断贾老板说道:“这个温决仁总是爱干一些好出风头的事,早晚不得好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把宫铭带回来见我!”
贾老板点头应道:“是!”
老者挥了一下手说道:“你退下吧!”
“是!”贾老板点头应道,说完转身走进斗笠人来时的那个小木门,贾老板刚走进去,便随手将木门关了起来。
等贾老板走后,斗笠人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带着贵族气质而又儒雅的脸,他就是姑苏慕容世家当今的家主——慕容景。
他怎么会来“亨运赌坊”,准确来说在他们的眼里,这里是“金勾赌坊”,江南第一豪门世家的家主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难怪他打扮的如此神秘。
慕容景放下斗笠冲着老者笑道:“二弟,不必动气!”
那“老者”看样子比慕容景至少年长二十岁,可是慕容景却他二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老者”猛然伸手掀起搭在椅面上的衣衫,下面原来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老者”的双腿不见了!
“老者”扯着嗓子嘶哑地叫道:“想我一代‘骰魔’裴庆冬何等威风,如今却终年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我才不过四十多岁,可是我的样子却是……”
裴庆冬已不忍再说下去,他厉声叫道:“这一切都是宫阁害得,若不是他取我双腿,我也不用受这么大的折磨,虽然他死了但是这笔账我要让他的儿子来还!”
慕容景说道:“宫阁当年本可要了你的性命,却只不过取了你一双腿,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人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执着呢?”
裴庆科看着慕容景说道:“大哥,你不必劝我了,如果当年他一剑取了我的性命,我反倒不用受这么多年的罪,这笔账我本想和他算清楚,可惜他死了,那我就找他儿子算!”
慕容景摇了下头说道:“我虽与宫阁相识却无半点交情,我言尽于此这本是你和宫家的私人恩怨,我也不便再多言!”
裴庆冬气息稍定问道:“大哥,你这次找我来所为何事?”
慕容景说道:“我慕容家几代经营,方能成为一方豪强,这十年来我与你执掌着姑苏城内黑白两道,虽然我们无雄霸天下的野心,但江南之地也容不下他人!”
裴庆冬听慕容景的话,忙问道:“听大哥所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慕容景说道:“这些年江湖中传说的‘北温氏南慕容’你可曾听说过?”
裴庆冬说道:“这个我当然听说过,这北温氏说的就是温决仁,南慕容说的就是大哥您啊!”
慕容景说道:“温决仁在北方江湖威名甚高,可是到了南方除了江南马氏对其有所依附,其条豪门还是以我姑苏慕容马首是瞻。可是这温决仁偏偏联合八大派在杭州举行武林大会,这分明是想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江南来,昨日温决仁还派了他的二儿子邀我去武林大会,哼……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怎么会去助他的威风!还有他的小女儿接近羽儿一事,我猜测也有可能是他刻意安排的!”
裴庆冬说道:“如此说来,这个温决仁咱们不得不防啊?”
慕容景说道:“温决仁的二儿子我看也绝非等闲之辈,所以我已私下告诫羽儿一定要在此次武林大会上摘得头彩,不能让温家的人太得意!”
裴庆冬点头称道:“大哥说的不错!”
慕容景轻叹一声说道:“如果只是他一个温决仁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久前南海的郑家也来找过我,郑家人也想插足内地江湖,据我所知这郑家已经走访了不少豪门世家,看来野心也不小啊!”
裴庆冬说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郑家家大业大来势凶凶,江湖不少豪门皆谈郑家色变!”
慕容景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谁家的家业不是靠几代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岂能拱手让给郑家,但是无论是温决仁还是南海郑家他们都在明处还好对付,最让我担心的是‘至尊’!”
裴庆冬脸色一变,忙问道:“传说中那个神秘的‘至尊’组织?”
慕容景点了一下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以前江湖上都有‘至尊’这个传言,大家不过认为是一些好事者的胡编乱造,但是如今江湖上关于‘至尊’的传言越来越多,看来‘至尊’不但是真的,它还可能要有所行动了!”
裴庆冬眼睛微眯点着头说道:“老虎只有躲在山里才不会被人发现,它若要下山一定会惊动不少人!”
慕容景看着裴庆冬说道:“我此次前来就是要告诉你,温决仁、南海郑家、至尊这三方的人马你我都要小心对付,万不可掉以轻心!”
裴庆冬应声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小心应付!”
裴庆冬说完,慕容景拿起斗笠戴在头上说道:“我该走了!”说完慕容景掀开围帐走到来时的木门前,打开木门顺着长梯走到梯尾,当他打开梯尾的木门,那个迎他的中年男人还站在门口守着,却不见贾老板的身影。
中年男人看到斗笠人出了门,忙笑道:“您下来了!”说完引着斗笠人走到院门口,先把头探出门外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并无闲人,方才侧身引斗笠人走出门口,斗笠人一言不发走入四人小轿,中年男人看着那顶四人小轿一直等到他们消失于巷尾才关上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