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集市已经渐渐没了人,方宸和池洛城向张家父子摆摊的地方走去。
张家父子早已卖完了手上的皮货,采购完需要的东西。正坐在石阶上歇脚。
看见方宸二人从远处走来,张大山站起身来,开心的招手:
“方大哥,池大哥这边。我们快走,牛车要出发了。”
方宸走了过去,对张大山说:
“下午我和你池大哥要去买两匹马,晚上我们骑马回家,中午就不用坐牛车了,方大哥带你去酒楼吃好的去。”
张大山连忙摇头,顺手拿出怀里的一个油纸包:
“我就不去了,这有娘准备的大饼。”
张权在旁边也笑呵呵的开口:
“大侄子,你俩就自己去吧。我们这农家人去什么酒楼,怪浪费的!我和大山就在这等你们,晚上一起回去”
方宸在旁边劝了几句,张家父子都是坚决不去,也只能作罢。
告别的时候,张大山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方宸好笑,想着张家人的淳朴热情好客,方宸决定等走的时候一定要,偷偷的多放些银两。
方宸二人进了酒楼,找了个包厢。不过却不是为了吃饭,而是写作业。
星际的老师也不能免俗,特别爱留作业。
在游戏星的时间,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差不多四个小时。
要是不趁着游戏星24倍的时间差,赶快把作业写完。等出了游戏星,就等着补作业,补到天亮吧。
深秋的天,黑的比较早。两人怕天黑后张家父子不好赶路,写了四个小时作业,把玩游戏浪费的时间补回来后,就出发去马行买马。
让方宸没想到的是,古代买马很复杂。俩人只好买了四头小毛驴回去。
四人一人一头毛驴骑着回张家,张大山骑在毛驴身上,好奇的左摸摸右摸摸。
张权看儿子觉得丢人,呵斥道:“大山!好好骑!别把毛驴儿碰坏了!”
张大山也不在意张权的呵斥,满脸笑意的说:
“爹,我给小弟小妹买丝瓜糖了,你说那两个小猴崽子见到了得多高兴!”
张大山还带着些青涩的脸上,憧憬着弟弟妹妹围着他要丝瓜糖的景象,不禁笑出了声。
虽然他还是个少年,也想尝尝怀里的丝瓜糖是什么味道,但他更想看的是弟弟妹妹的笑脸。
张权也一脸的憧憬:“今天的皮货卖的好,我也给你娘裁了几尺布。等过几天,我们爷俩再上山打几只兔子,今年冬天我们家能过个肥年。”
夕阳的余辉带着丝丝暖黄,照在骑着毛驴回家的父子身上,让方宸觉得说不出的温馨。
四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村子里。
村子里有些安静的不正常,没有孩童的嬉闹声,没有闲汉的家长里短声,也没有村妇的炝锅炒菜声,甚至连鸡鸣狗吠的声音都没有!
一阵秋风刮过,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这味道像是从晾晒谷子的谷场那传来的。四人脸色齐齐一变,骑着毛驴,向谷场赶去。
现在正是深秋,谷子早已收装入库。
平时谷场上应该跑满了打闹嬉戏的孩童,可现在的景象,却让四人呆立当场。
谷场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数百具村民尸体!
那些尸体都已破碎不堪,断肢残臂扔的到处都是,腹脏内的各种器官流了满地,鲜血汇成汩汩小溪,染红了这片大地,像极了修罗场。
池洛城看了一眼,就苍白着脸捂着嘴,跑到附近的大树边狂呕不止。
方宸也脸色苍白的站在那,被带着血腥气的冰凉秋风一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张权跌坐在地,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大山疯似的跑进谷场,大喊着:“娘!妞妞!狗蛋!”
不知过了多久,张大山拖出了李氏和两个孩子残破的尸体。
他呆坐在地上眼神绝望,却没有一滴眼泪。
张权好似刚刚回过神来,神情凄然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他坚定的站起身来,走进那炼狱般的谷场。仔细的在散落遍地的断肢残臂中,寻找属于自己亲人身体的那部分。
方宸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刚刚路上父子俩美好的憧憬,他不忍的别过头,几滴眼泪悄然而下。
池洛城看也不敢看眼前的血腥场面,捂着眼睛,走到方宸身后,拉了拉方宸的衣角:
“现在怎么办?”
方宸摇头,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深恨自己语言的贫乏,竟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张家父子安顿好亲人后,开始一具又一具的,机械的搬着村里人的尸体
张大山神情绝望的搬着一具壮硕妇人的尸体。
那是嗓门最大的赵婶子,平时总能听到她骂自家小儿子的声音。
可是现在她的脖子被砍断了,还能发出那爽朗的声音吗…
安放好赵婶子,张大山又吃力的拖着一个高大壮汉的尸体。
这是木匠张二叔,他的木工活又快又细致,经常会做些小木鸟、小木车,送给村里的孩子们,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
可是现在他整个手臂都被砍了下来,还怎么给孩子们做小木鸟。
是了,以后也不用张二叔做小木鸟了,因为村里的孩子们也都没了啊!
张大山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张权抱住儿子,和儿子一起痛哭。
方宸微微舒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他真怕张家父子也有个好歹。
“啊……啊……”
微弱的呼声传来,被张家父子的哭声掩盖,张家父子还沉浸在悲痛欲绝中。
好在方宸和池洛城都是修真者,耳聪目明。
听到呼声的那一刻,方宸放开神识,寻找到被掩埋在尸体下的弱小生命。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瘦小女孩,被肥硕的奶奶藏在衣服里,压在地上,完全挡了起来。
方宸把女孩从她奶奶怀里抱出来的时候,女孩儿已经气息奄奄神志不清。
方宸把女孩交给池洛城,让他用法术温养女孩的身体和神智。
方宸走到张家父子面前,低声说:“张大叔,大山,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的人要保重。”
张家父子早已哭得没了力气,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听了方宸的话,也是置若罔闻。
方宸对着张家父子,释放几个凝神术后,才继续开口:
“村子里还有一个幸存的小女孩,她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要振作起来,才能为亲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