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出顾安然所料,朝堂内外早已知晓昨日之事,任凭萧晟煜如何隐瞒,昨日那许多官员家属在场,便是猜也能从中猜出几分,是以今日朝堂之上,言官纷纷上奏求皇上废黜萧慕雪妃子名号打入冷宫。更有甚者言,萧慕雪本为夜阑之人,现又犯下大错,若萧晟煜不予以处置只怕引起朝廷震荡。萧晟煜无法只得当朝宣布废黜萧慕雪,幽禁栖凰宫。而顾安然听闻仅是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自那日之后,接连数日,萧晟煜都不曾出现,想来是伤情甚深,对此,顾安然表示喜闻乐见,只是本欲进宫找萧慕雪算账,不想那女人如此不经玩,眼下,顾安然竟有些无聊,倒是怀念起了在宫外的日子,正想告假回钱府呆几天,却不想陆芷衣差人来请,顾安然只得将此事先放一放。
“不知今日惠妃娘娘找微臣有何要事?”
“只是闲来无事想与顾尚宫聊聊,你们先下去吧。”待支开奴才之后,侍衣这才说明缘由,原是萧慕雪被幽禁之后整日吵闹,萧晟煜似有些动摇,侍衣想着主子的吩咐,定不能让其翻身,所以今日便是想找顾安然商量对策。
“郡主,当年萧慕雪对您所做的一切,您可以忘记,但奴婢心中却是一刻也不敢忘,若非主子拦着,奴婢怕早已忍不住将其千刀万剐,眼下终于将她幽禁,断然不能再放她出来兴风作浪。”
“我明白你的想法,只是那萧慕雪在萧晟煜心中分量着实不轻,若我们没有合适的计谋,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萧晟煜便会心软将其放出。”说起此事,顾安然心中也有些忧虑,若放萧慕雪出来,那后果只怕自己承受不起。
“郡主,我已经想好对策,只是需要您的配合。”顾安然见侍衣胸有成竹,遂点头答应。
“是何对策,你说便是,我自当配合你。”
“郡主别急,其实也并非是何对策,只是时至今日,曾经被掩盖的事实真相,现下也该水落石出了。”
夜,顾安然在侍衣宫中用了晚膳,二人见时机已差不多,便起身向栖凰宫走去,而另一边,紫乾殿中,萧晟煜正在龙案前处理奏折,这些时日,大部分奏折均是上告萧慕雪平日里张扬跋扈,行为不端,势必要萧晟煜将其处死,奈何萧晟煜连日来对生辰之事毫无头绪,心中本就窝火,眼下见大臣一个个上奏,气的将案上奏折纷纷扫落。突然,萧晟煜见窗外有一人影闪过,忙追上前去,却见那人影往栖凰宫方向掠去…
栖凰宫内,此刻万籁俱寂,短短几日便破败不堪,哪里还有当初金碧辉煌之景象,顾安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是迈步往里走去,待行至内殿,却见寝殿内一角落亮着微弱的烛火,一女子披头散发端坐于此。
“是谁?”那女子听见声响,警惕的向外看来。待看清顾安然模样竟发疯似的向她扑来,“顾安然,你这个贱人,你害我至今日这般落魄竟还敢到这来,我今日便拉着你同归于尽。”
“就凭你?当日你高高在上之时尚且不能将我如何,更何况现在你不过一介废妃,你又能奈我何?”顾安然见萧慕雪这般落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畅快,似多年的怨气终于吐露。
“呵…是啊,能耐你何,我又能耐你何?当年我好不容易才夺走你的一切,将你挫骨扬灰,没想到六年之后你竟然还能回来,竟然还能将我逼至如此境地,顾安然,你到底是不是人?这辈子,难道我注定要输给你吗?不,不会的,明明我已经赢了,我灭了你的家国,抢了你的夫君,最后还杀了你,我明明已经赢了啊。”萧慕雪连日来的精神压迫早已有些神志不清,眼下被顾安然刺激,更加语无伦次起来,顾安然倒也不曾打断,却听见殿外传来“咔擦”一声,想来是冬日里的野猫不小心踩断了枯树枝。
“萧慕雪,不,侍雪,你看今日窗外雪景可有似曾相识?想当年,我遇见你时便是这样一个冬日,那时的你连日不曾进食,加之天寒地冻,终是冻晕在了雪地了,正巧被我遇见,带你回宫,给你吃穿,供你识字,可没想到,我竟生生养了一只白眼狼。”顾安然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强压着愤怒,有些咬牙切齿。
“你,你恢复记忆了?”萧慕雪似有些不信,试探道。顾安然不置可否。
“呵,白眼狼?是啊,我是白眼狼,可那还不是你们逼的,你救了我又怎样,你留我当你的奴婢,供我吃穿,教我识字,这一切难道真是为了我好?不是的,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彰显你安乐郡主的仁慈罢了,我便是与侍书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你待他们亲如手足,可是我呢?我充其量不过是你的宠物而已。”
“宠物?呵…原来我当年对你的好,你便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是宠物,那便是宠物,但你可曾想过,那时候的安乐郡主,便是真要人做她的宠物,天下会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又何时能轮得到你?”
“那又怎样?我自认为我并不比你差,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事实证明,我想的没有错,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为何当初煜哥哥会来跟你示好,那都是因为我,是我告诉他,要想回国必须要从你身上入手,所以他便时常找你,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吗?当年你和贺兰宁宸青梅竹马,你心中认定他是你夫君,那又怎样,我不过从中周旋一番,便让他认为你爱的人是煜哥哥,那个傻子,竟然真的放手,还妄想成全你们?哈哈哈….我便是要你心灰意冷之后爱上煜哥哥,然后才发现煜哥哥根本就不爱你,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啪!”“住嘴,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不待萧慕雪说完,顾安然忍不住扇了她一耳光,不知为何,她此时心中甚是难受,像有什么东西似要冲破心脏跳出来,她捂住胸口,冷汗直冒。
“你不听?我偏要说,我一早便知道煜哥哥绝非池中物,所以早在你之前,我与煜哥哥便已互许终身,只是我没想到,后来他竟然会真的爱上你,呵…我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还好,还好我了解你,你的高傲,你的倔强,你的自尊心真真是帮了我大忙,我只是随意的在你们之间挑拨几分,煜哥哥便对你深感厌恶,还记得那日攻打夜阑吗?本来煜哥哥从未想过灭了夜阑,是我,是我告诉他你心中只有贺兰宁宸,那日贺兰宁宸来营地找你,我一早便知道,是我故意带着煜哥哥撞见你们两个私会,也是我偷拿了煜哥哥的印信让前行军攻打夜阑。怎样,顾安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你是郡主又怎样,你纵有万千宠爱又怎样,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闭嘴,你个贱人!”此时的顾安然早已浑身虚脱,心脏疼的早已承受不住,说这话之人却是殿外的萧晟煜,顾安然早在之前便已知晓萧晟煜在殿外,她稍早与侍衣商量的计策便是这个,她只是没想到,听见萧慕雪亲口承认这些的时候,心脏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若非萧晟煜站着殿外,或许她早已支撑不住,眼下见萧晟煜暴怒,顾安然终是放下心来。
“惠妃娘娘,劳烦带我离开这里。”安乐郡主,我替你报仇了。顾安然呢喃了最后一句话后便陷入了昏迷。隐隐只听见耳边传来侍衣与萧晟煜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