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太医回禀“启禀皇上,顾尚宫晕倒乃是血气不足,身子太过虚弱导致的,且在行刑以前便已有数道伤痕,应是钝器划伤所致。”
“皇上,请听我一言,据方才太医所言,极有可能是那日顾尚宫遭猛虎追赶时被老虎抓伤,后又滚落下坡所致,侍卫之前不是禀报说在老虎死亡之处见到有重物滑落的痕迹吗?若是如此,那便真是冤枉了顾尚宫。”惠妃娘娘在一旁劝道。
扪心自问,萧晟煜也不认为顾安然会是奸细,之所以方才打她,实在是她脾气太过倔强,竟当着众人的面毒打宫妃,若非他先一步处罚,只怕顾安然所受之伤只会更重,只是他不曾想到,顾安然明明已支撑不住,竟然真就不吭一声,这脾气倒是与当年一模一样,萧晟煜许是想起往事,不免有些忧伤。
夜,待所有人走后,琳琅独自一人留下照顾,却见一人出现在屋内,仔细一瞧竟是惠妃娘娘,“参见娘娘,娘娘深夜探访可有何事?”
“你莫要大声,我此次前来乃是给顾尚宫送些药物,你帮我扶她起来,我好给她擦药。”
“这….”许是明白琳琅顾虑,陆芷衣耐心解释“此乃家父给我防身之用药物,药效要比太医所配之药好许多,你若想让你家尚宫早日恢复,那便按我说的去做,放心,若我要害她又何须这么麻烦。”琳琅想了一想,这惠妃娘娘一直都对顾尚宫心存友好,倒是可以信任,遂帮其扶起顾安然,陆芷衣这才解开顾安然衣物,小心为其上药。
“这药需每日一换,以后我不方便过来,你记得每日帮她换一次,还有我今日过来之事切勿告诉他人,便是顾尚宫也无需说,你可知晓?”待敷好药后,陆芷衣嘱咐琳琅。
“是,我明白了”陆芷衣这才匆匆离开。
第二日,顾安然果真一早便醒了过来,“我这是怎么了?”
“尚宫您忘了,昨日你挨了二十鞭后便昏迷了,到现在才醒过来,都快急死奴婢了。”
“傻丫头,这有什么可着急的,我命硬得很,这么点小伤死不了。”
“皇上驾到。”琳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正欲起身恭迎,却见顾安然忙闭眼装睡,琳琅明白她是不愿看见皇上,只得装作不知。
“顾尚宫还未醒来吗?”
“回皇上,未曾。”
“也罢,今天便要回宫,若她未醒,便让人将她抬上马车。”萧晟煜顿了顿又与小盖子嘱咐“记得差人将马车内铺满毛毯,莫要磕着碰着。”
“奴才知道,只是雪妃娘娘那边?”
“雪儿那儿,朕先过去看看,你先去安排吧。”
此时的萧慕雪恨不得杀了顾安然,她一直以为昨日定能置她于死地,却没想到她居然发疯似的当着众人打她,现在浑身是伤,便是伤口愈合,以后恐怕也会留下疤痕了,更可恨的是煜哥哥竟然只是打了她二十鞭。萧慕雪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萧晟煜这次竟然没有处死顾安然,萧慕雪心中有些慌乱。
“雪儿醒了?”
“启禀皇上,娘娘方才刚醒,只是身上疼痛难耐,这才让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嗯,那你快去。”萧慕雪听闻对话,知道是桂嬷嬷特意避开,略为满意。
“煜哥哥,雪儿好疼。”萧慕雪见萧晟煜进门,忙哭诉道。
“这鞭子着实疼了些,方才已让桂嬷嬷给你去请太医了,你且忍忍。”
“煜哥哥,您如今是不是不爱我了?为何我昨日收了那么大的难堪与委屈,您都不曾安慰我,甚至都不曾处罚顾安然。”
“傻瓜,谁说朕不爱你,只是那日之事尚无证据,朕便不能随意处置,昨日朕已着人将她打了二十鞭为你出气,现下她还在昏迷,此事便一笔勾销,你莫再计较可好?”萧慕雪闻言不敢相信,“煜哥哥,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煜哥哥,这天下唯有我最了解你,你现在的样子便是爱上她了,煜哥哥,你别忘了她是谁,即便她现在失去记忆,但她曾经对你所做过的一切你都忘了吗?”
“朕没忘,只是她现在已经失去记忆了,从前的事情也与她无关,朕不希望你一直抓着过去不放。”
“我抓着过去不放?煜哥哥,是她害我这辈子都无法生育,是她背叛了你,现在她又要来夺走我最爱的人,难道我还要对她笑脸相迎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煜哥哥。”萧慕雪终是放声大哭。
萧晟煜见此终是不忍,他回身抱住萧慕雪,“雪儿,我并没有爱上她,你不要误会,当年我在夜阑为质子,若非是你从冰窟中将我救出,我早已葬身冰湖,那时我便告诉自己,此生,我定要娶你为妻。这些年,你也该明白我待你之心,所以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好吗?
“煜哥哥,雪儿这辈子做过许多不好的事,但你需记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萧慕雪躺在萧晟煜怀中低喃,如果可以,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回宫已经数日,背上的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结痂处有时会痒,这几日皇上都不曾来梧桐苑,顾安然倒也乐得清闲,只是自那日一别,已有数日不曾见过贺兰宁宸,顾安然总有些放心不下,思及此,她正欲出宫,不料却在半路遇见了惠妃娘娘。
“顾尚宫这是去哪?”
“左右无事,随便逛逛。”
“如此不如去我宫里坐坐?”顾安然正想拒绝,却见惠妃娘娘脸上露出一丝期盼,她有些莫名,想了想终是答应。
待至惠妃宫内,却见惠妃娘娘将下人统统赶往殿外,顾安然心下疑问,正欲开口询问,却见惠妃转身跪在她面前“侍衣参见郡主。”
“你…你是?”
“属下乃夜阑皇室隐卫七星之一的侍衣,擅长易容。”说罢,侍衣双手往脸上一摸,只见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便出现在手上,而出现在顾安然面前的竟是一位清秀女子,她竟觉得有些熟悉。
“你快请起,原来你便是贺兰宁宸派来保护我的?难怪你时常替我解围。”
“主子说的没错,郡主,你果真不记得我了?”侍衣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之时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顾安然见其眼眶微红,忙将她拉了起来“你怎的哭了?见到我不是好事吗?我虽记不得你,但我却不愿见你掉眼泪,因为这里很闷。”顾安然指了指心口。她也不知为何,近来时常觉得胸闷,特别是见到侍衣之后,她总觉得心里某处很疼,也不知是怎么了。
侍衣见顾安然不似开玩笑,忙将眼泪憋了回去,当年郡主自刎的情形仍历历在目,她只是有些不信郡主有一天竟真的能回来,主子并未骗她。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说七星之中谁与顾安然感情最好,那非是侍衣莫属,她与其余六人不同,她虽隶属七星,却自小与顾安然一同长大,其感情之深厚可想而知,加之当年顾安然所经历之事皆有她陪伴,她深知,萧晟煜与萧慕雪二人对顾安然所做一切,是以当她亲眼见到顾安然自刎于夜阑城下之时,亦恨不得当场杀了二人,幸被贺兰宁宸所拦,之后她便一直隐藏在尚书府内冒充尚书之女。
顾安然见她埋头思考,也不忍打断,只得陪她坐着,谁知一坐便是一下午,这期间顾安然多是听侍衣在说曾经之事,她也能渐渐体会侍衣此刻的心情,只是侍衣与侍书等人一样,对过往之事知无不言,却独独不与她说那夜阑国破之事,顾安然总觉这中间定隐藏着最关键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