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门一开，林小海飞扑过来，先是狠狠地一个熊抱，满是胡茬的脸堆满笑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一看你命硬，一定能挺过来。”
万幸，否者真就醒不过来，悄然咽气，与世长辞。
叶小枫笑了笑，林小海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满脸胡茬，说明忙到没有时间打理自己，身为一个军人的工作就是战斗，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心情沉重。
“出大事了？”
“你刚醒来，适应一下身体。”
林小海本就不太会说谎，叶小枫更是知道一说谎就会捏指关节。
“我状态很好，难道怪物已经攻占SH市？”
SH市三千多万人口，没有什么力量能在短时间内占领它，但，他的预感偏偏直指这座繁荣庞大的都市。
“是出了一点问题，我们失去地面以下的领地。”林小海发出沉重的哀叹：“二十二条地铁线路有三条沦陷，分别是一号线，三号线和十一号线，数百万市民无法出行，更要提防随时可能涌出来的怪物。说实在话，谁也不知道这座城市还能撑多久。”
SH市有三个国际机场，高铁线路，磁悬浮列车，地铁线路密密麻麻散落在城市中。虽然有无数条柏油马路。不过是枝节，城市运转，市民出行最重要的还是地铁。
SH市高楼林立，军队不敢再地铁通道使用高爆炸药，否则一旦路面坍塌，高楼地基不稳，将酿成悲剧，无数生命。
为了尽快夺回三条地铁线，军方将所有精锐部队送进地铁通道，仅仅换来一个僵持局面。
叶小枫脸刷一下白了，大为震惊。
“把城市比作大树，地下管道就是大树的根。根断则树崩。这可是三千万人口的大都市！”
“我们和怪物苦战三天三夜，友军不幸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看到林小海脸上的悲伤，叶小枫也不是滋味。
地铁空间狭小，军方不敢动用大威力武器，才会束手无策，不如……
“为什么不把怪物放出来，聚而歼之？”
“不行，怪物一旦扩散，地下埋藏着城市用水管道，电缆，光缆，地下水通道，”林小海害怕道：“一旦让他们进入这些地方，后患无穷。”
SH市踩到地雷了，任何的疏忽将是惨痛的结果。
得出这个结论，他感觉脚下生寒，似乎没有安全的立足之地。
“你先休息，让呆瓜照顾你。”
呆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站在他的身后。
叶小枫目送林小海疲惫的背影，心情沉重，想说什么，却道不出一句宽慰之语。
战争从未停息，战斗不止。
他被安排短暂休假，恢复身体，呆瓜陪同，以免万一。
步入花园小区，曾经无比熟悉的小区变得有点陌生，街道破败不堪，被高爆手雷炸出一个个坑，不少房子被炸出一个大窟窿，看起来随时可能坍塌，十分危险，曾经的绿化带和树木早已经不见踪影，地上遗留着履带的痕迹以及随处可见的弹壳。
呆瓜低声道：“就在你昏迷当天，这里出现四个黑洞，数不清的怪物狂涌而出，这几栋楼的住户，无一存活。整栋整栋楼都在流血，如人间地狱。军方把一个整编师拉过来，两天两夜才扑灭四个黑洞。”
武装直升机，主战坦克，步兵战车，履带式自行火炮，各式轻重机枪，单兵火箭筒，手榴弹，迫击炮…………
花园小区像演兵场，处处都是它们的痕迹。可怕的是这里是普通百姓的居住区，生活着手无寸铁的居民，军方不顾一切的使用各种兵器，只能说明花园小区没有幸存者，军方被逼到无所顾忌的地步。
叶小枫鼻子一酸，往日邻居的身影彻底成为记忆，只能缅怀，再也无法彼此问候。
“西北和西部地区地广人稀，军力有限，昨天传来噩耗，随时都有可能沦陷，边民集体往内陆迁徙，目前内蒙古草原局势尚可控制，青藏高原作出坚壁清野政策，只坚守几个重要的城市。有一个噩耗，印国自从灾难发生，各党派各自为政，陷入严重的内耗，抵御能力日渐薄弱。一旦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南方几个邻国纷纷向我国发出求援信息。只是这场战争是全球性的，我们也是抓襟见肘，象征性派出部分兵力。”
叶小枫：“北方的邻居呢？”
呆瓜遗憾道：“俄国是世界上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西伯利亚平原率先沦陷，几乎抛弃东边的领土，全部退守莫斯科等西欧地区，海参威成为西部指挥中心。看样子还不死心，随时想要反扑西伯利亚大平原。外蒙国仅剩下首都尚未沦陷，你知道，他们军队薄弱，实在无法顾及更多。”
冷清的楼道，响起两人攀登的步伐。
叶小枫路过邻居家，突然停下脚步，里面传出来苍老无阻的哭丧声。
门并未锁上，轻轻一推就开了。
“小舞…………呜呜…………早知今日，我就不该让你加入国安局……我的小舞…………”
沙发上一道苍老的身影背对着房门，捧着一本相册，低声哭泣，无助又悲伤。
“秦大爷？”叶小枫：“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小枫，小舞她…………”
秦大爷除了秦小舞这个孙女，再无亲人，看到叶小枫，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拉着他的手不放。
叶小枫有力的反握住那双苍老无助的手，安慰道：“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有军队在，秦大爷你一定不要太难过。请保重身体。”
“小舞失踪了！我也不想活了！”
秦小舞属于国安局，却是属于文职一类，不可能上战场，当时她可是在花园小区之外，怎么可能失踪？
呆瓜一无所知的耸耸肩，显然并不知情。
“秦大爷，有话好好说，天大的事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去应对。你先别激动。”
七老八十的秦大爷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痛苦流涕，谁看谁伤心。
“不久之前，国安局突然送过来一份通知。”
秦大爷把桌面上印有国徽的勋章的通知递给他，还有一张‘光荣家庭’的铁质牌匾。‘光荣家庭’说明这个家有人参军并为国牺牲，以示缅怀。秦大爷一家已经有了两个铁质牌匾，一个是他儿子，另一张是给他儿媳妇的。
这一张，是给秦小舞的！
叶小枫身体如遭雷击，连退三步，紧急扶着沙发才不至于倒下。
“小舞出事了？”
国安局的通知很仔细，秦小舞跟随驻SH市的一支冒险家队伍进入1号地铁线路，寻找黑洞所在，为钻地炸弹指引方向，先行摧毁黑洞。成功的摧毁两个黑洞后，冒险家队伍突然失联，军方派人下去抢救，都一去不复返，下去的人都说不可能再有人活下来。
叶小枫紧紧拽着通知，心重如铅：“大爷，小舞恐怕已经…………”
“不，绝不可能，你看，它还亮着！”
秦大爷手中仪器指示灯红光闪烁，外形像老式BB机来信提醒。
“这是我托战友弄到手的量子通信装置，小舞脖子上的项链就是开关，紧急启动后灯就会一直不停的闪。她这是在向我求救。她一定还活着。一定…………”
“秦大爷！小舞还活着？太好了！”
叶小枫浑身一震，脑海中的那个小舞仿佛活过来，正在向她招手。
咚咚…………
门口出现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在敲门，左胸前佩戴国安局徽章。
“秦大爷，根据你提供的情况，国安局再次向军方请求协助，不幸的消息。”
另一个黑色西服的人捧着一套染血的作战背心，无声的宣布一个残酷的事实。
“已经确认，是秦队员的装备，经过血液检验，上面的血符合秦队员的DNA比对。对此，国安局深感抱歉，请您节哀顺便。”
黑衣人深深鞠躬，留下残酷的作战背心，无情的转身离去。
叶小枫真的很喜欢秦小舞，心头顿时如遭重锤，无法喘息。
秦大爷手中的‘BB机’重重落在地上，身体如秋天落叶，晕厥过去。
“秦大爷！”
叶小枫伸手扶助秦大爷：“逝者安息，您一定要节哀顺便。”
秦大爷神志不清嘀咕道：“不……她一定还活着！一定…………”
呆瓜捡起‘BB机’，不知在捣鼓什么。
叶小枫扶秦大爷平躺在沙发上，用冷水打湿毛巾，敷在额头上。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秦小舞是秦大爷的命根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第三次。
“咦？”呆瓜惊呼道：“疯子，你快看，目标正在缓慢移动。”
呆瓜递过来的电脑上，出现1号地铁线三维地图，秦小舞的项链带有定位系统，三维地图闪烁的红点代表着她。将三维地图放大到最大，红点隔了一段时间，蜗牛般挪动一小段距离。
叶小枫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这代表什么？”
“量子通信是国家战略级科技，我不知道老爷子怎么弄到这么一套设备，但是，他显然不知道这套设备的重要性以及功能，卫星定位只是它最浅显的功能，如果那一边同意开启视频通话，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的处境，不过秦小姐显然只是将项链当作装饰，毫不知情，我们只能被动追踪其位置。”
“它又动了！”叶小枫激动的就像一个孩子：“秦小舞又动了！”
“咳咳。”呆瓜身为旁观者，理智提醒：“也可能是她的身体被搬运，或者是怪物不小心拿了项链。除非她主动开始全息视屏，否则单凭这一点，国安局不会认可，军方已经出动过一次，绝不会仅凭这一个再次动手。而且，你必须清醒的认识，她当前所在的位置在1号线深处，即便军方有心也无力拯救。恕我直言，国安局和军方的回答只能是一个：不予受理。”
“秦小舞为国安局工作，为国征战，他们不能这么无情，她一定还活着！”
呆瓜摇了摇头头，叹息道：“如果我是秦小姐，我会主动放弃，你我都知道，救她一个人，必将付出百倍伤亡。请理智的对待现实。”
叶小枫大声咆哮：“去他妈的现实，我只要秦小舞活着！只要她活着……”
“你想干什么？”呆瓜及时阻拦，手枪被他抢去，紧追道：“你要去干什么？”
叶小枫紧握着手枪，停在楼道口：“我要去救她，就算全世界都认为她死了，但我不信，那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救她。”
“你是一个军人，叶小枫！”呆瓜严厉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就凭一把15发子弹的92式自动手枪面对数以万计的骷髅，你这是在找死！”
呆瓜知道自己拦不住叶小枫，暗中发出紧急求援的信号。
“我只是零时工，我现在申请退出军队，恢复自由之身。从现在起，我的所作所为，只对我自己负责。”
他拔腿就走，去意以绝，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
“没有GPS定位，你绝对找不到他，”呆瓜高举手中的电脑，当面将三维地图删除：“现在只有我知道她在什么位置。”
叶小枫上前抢夺平板电脑：“告诉我怎么弄。”
“你已经不是军人，无权使用军方资源，请把平板电脑归还。”
“我是军人，我有权利知道。你快告诉我！”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命令你将平板电脑以及佩枪还给我，叶小枫士兵！”
叶小枫：“我…………”
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现实是如此残酷，将他挤压的没有一丝一毫回旋余地。
佩枪和平板电脑回到了呆瓜手中。
“疯子兄弟，我这是在就你，如果现在我不拉住你，恐怕就是永别，别怪我。”
“别碰我，”叶小枫气愤道：“我没有你这样无情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