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镇与荒莽恍若隔世,云雾缭缭间,处处百花放,而这三角旋阁更是三步一景,令人流连忘返,回眸辗转几何间,便可望见旋阁百尺外有一小楼,名曰“芳华阁”。
而此刻,楼宇外正站着一脸凝重的宁之枫,侧目看着紧随其后的尢,微微推开门,闷声说道,“进来吧!”
尢知晓这芳华阁乃三角旋阁的禁地,谁都不许踏入,更清楚这里面的种种缘由,便止步转身,在过廊外的石桌前坐下,自酌了一杯清茗,幽幽说道,“在此说吧!”
宁之枫见状,也并无勉强之意,看了看房内的灰尘,将脚收了回去,手小心翼翼的掩好门,这才过去与尢相对而坐,“你为何不早于我说?”
“说与不说,有何区别?”尢轻抿手中的清香,抬眸看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一如他性子般不疾不徐的说着。
“可——”宁之枫虽是沉稳之人,今日却反常态的急了,可见两人所言之事非同一般,语气渐渐变得急切,“可她身上有妁月之气,更有般若舍子,这又如何解释?”
“极尘之地尚有六般若,你又怎知小妹额头的般若便是灼月的呢?”尢正色说道,“灼月已经烟消云散,你们何必执着?”
宁之枫心里自然明了,灼月逝去后,琦也好,他也罢,都似丢了魂,不再似以往一般无忧,倒像极了带着一张面具过活的死人罢。
尢看出宁之枫眼底的殇痛,心难免不忍,终是放下手中的杯盏,轻轻仰头,目光落于楼宇间,似是在回忆,直至杯中香茗凉了许久。
他这才缓缓开口,“千年前,灼月残魄去过千叶素华畔,逗留过两日,届时我才从她口中得知小妹与生俱来便带有般若舍子,却是六般若之外的存在。第三日灼月便消散,大致是没了。”
宁之枫闷声不在说什么,自顾自的饮着杯中之茗,并非对尢之言起疑,反倒是那些话语引起那段不忍的回忆,令他不知如何去面对。
尢低头,从怀中取出一粒红色的花种放到桌子边,轻轻吐了一气,“这是她留下的双叶曼珠,亦是忘忧忘愁之花,你收下留念吧!”言罢,转身离去。
宁之枫捻起那一粒种子,只见花种之间泛着淡淡殷红,宛若流光一般,似是隐藏着灼月对他的眷恋,耳边依旧残留着那银铃般的呼唤,“枫,来追我啊!”
那是灼月尚未及笄,身形窈窕,常在小楼后的花圃中拾花,那银铃般的笑声回旋在整个花圃中,久久不散。
那时伺候的老人常说,“这女主儿倒是爱笑的,染得公子成日里都是笑脸盈盈的呢!”
只可惜,她走了,伺候的老人都被宁之枫遣送回了家,怕就怕回忆起来后,伤感难抑制。
想到这,宁之枫不由的凝了凝眉头,迫使自己从回忆中解脱出来,转而看向尢的背影,口中苦涩莫名而起,“人人道般若舍子是美好之物,亦是祸起之物。罢了,罢了,灼月我欠你之情,怕是永无偿还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