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灯光的照射,眼前的事物,大出老陈所料。
祭坛上几乎没有什么落灰,老陈的目光跟随灯光,发现祭坛上镶嵌有大量红色晶体,全都折射出耀眼的光彩,大概有几千颗之多。
这些晶体大小都是两个拳头大小的红色水晶状,被排列成六芒星的图案。
这样的场面虽然震撼,出乎老陈的意料,同时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东方的华夏国度,会出现六芒星这种欧洲样式的远古遗迹。
不过最最让他惊愕的是,六芒星阵的中心,也是祭坛的中心,上面躺着一个婴儿!没错,这就是婴儿陈开。
陈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吸口气,再次盯着地上的婴儿。
从外观判断这是名东方人种的婴儿,出生半年左右的样子,当然不能算上他在这地底沉睡的时间。
又楞了一会儿,老陈终于拿出专业工作者的素质,从吊篮一侧拿起小型摄像机,对地下祭坛进行拍摄,同时口述记录所有情况。
在距离祭坛大概三四米的地方,老陈把祭坛晶体等情况记录以后,把灯光和镜头再次扫向中央位置的婴儿。
“祭坛中央发现人类婴儿一名,东方人体征,男性,外形完整健康,目测为活体,身上没有任何衣物,嗯?没有发现呼吸迹象!”
用通讯器通知上面,让吊篮再下放两米停下,老陈又有发现。
在婴儿上方半米的地方,有几块小碎石悬浮在上面,探井的位置离测算的中心还有五米左右的误差。
探井正下方还有一些较大的落石,有几块直接落在那些红色晶体上,不过居然没有砸碎这些晶体,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分毫。
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半球形护罩保护着婴儿,以其为中心直径一米的范围,有几块小落石掉在护罩上却静止在上面,似乎这个范围内所有一切都是静止的!
事关重大,老陈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必须先把情况带上去,再研究下一步的方案。
回到地面,当在场的十几名研究员,看到图像画面里的婴儿,谁都和刚才老陈一样,震惊的几分钟都说不出话来。
陈夏看众人沉默,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注点应该先从这名婴儿移开,把精力投入到这些红色晶体的研究中来,婴儿周围的力场可以隔绝物质,甚至疑似让时间停止,明显与这些晶体和它们的排列方式有关,这才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在这次的科考团队里,虽然他的职务只是小分队的一个领队而已,不过大家都不会忽视他的意见。
“老陈说的对,应该从这个方向入手。不过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以往,我认为必须立即上报。”
说话的是这次考古发掘的负责人牛耿,国家考古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和老陈是老哥们儿,又是平开老乡。
“况且,目前我们现场的仪器设备根本不足以分析目前的线索。同时,为了保密,我建议停止挖掘工作,把所有山上的工人撤离核心现场,让他们离开,后续如果需要工程作业,我建议申请工程部队开展。”
陈夏点头道:“好的,就这么决定,老牛你现在立即去上报。我再下去一次,架设一部监控和照明,其它人待命。小马,工程队这块你在联络的,你跟工程队老张说下,就说下面地质条件太复杂,需要工程部队介入,叫他的人撤下去。还有,叫他注意保密!”
戴着眼镜,高大帅气的小马,是陈夏在省研究所的徒弟。听了陈夏的吩咐点头答道:
“好的,老师,老张和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他嘴严的很,他知道乱说话的后果。”
“老张我放心,只是叫他安抚好工人,本来预计一年的活才干了三个月,工人难免会有情绪。你跟他说工人的工钱再加一成,这事回头我和老牛说。”
工人工钱都是按天算的,而且有活没活只要在现场,都有钱挣,比在建筑队强多了。
“好的,老师。”
小马快步离开了帐篷。
随后的几天,现场就剩下他们一帮十几名研究员。
有人轮流二十四小时职守,盯着监控。其他人默默地等待上面的专家团队和领导,还有先进的探测仪器和设备。
五天以后,一行三十多人徒步二十多公里,进入现场。
领头的正是国家考古研究院的院长,赵东乾。
一身黑色登山服,手执登山杖,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高大中年人,正是赵东乾。
实际年龄和陈夏差不多,都是快六十的人,外貌看上去却五十都不到,一股身居高位的气质。
赵东乾径直来到陈夏面前,此时的陈夏头发花白,蓝色的工作服上还有些许泥泞。
“老陈,多年不见,一晃二十多年了吧,你们省里也真是,每次开会派代表上来开会也不见你,我很想你啊。”赵东乾一脸笑意的对陈夏说道。
赵东乾的气质涵养的确没得说,这身体也没的说。走了二十多公里山路,除了微微见汗脸不红气不喘,说话如沐春风。
这不,一起来的团队里几名年轻人,特别是几位姑娘,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赵东乾兼任中央大学考古学院的院长,这几个年轻人都是他的得意门生。
毕业以后能跟在赵院长手下工作,是极尽荣耀的事情,就是不拿工资他们都愿意干,可见赵东乾的人格魅力。
“呵呵,赵院长客气了,欢迎。”陈夏挤出一丝笑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把赵东乾晾在那里。
可赵东乾身后的几个年轻人有人不爽了,什么玩意儿,地方上的小研究员居然态度这么傲慢,知道赵院长什么身份么?
而在场的年长者,都保持了沉默,所以那些年轻人也不敢抢先说话。要是有资格老的带头,说不定此时陈夏会被涂抹星子淹死。
牛耿看情况不对,立马上来打圆场:“啊呀老赵,还站着干嘛,先到大帐篷里休息喝口水,这大老远的大伙儿也都辛苦了。为了迎接大伙儿,我们可是搭了个可以容纳七八十人办公的大搭帐篷,可把我们累坏了啊。”
在场的也就牛耿够分量,也就他肯为陈夏出头。
要不是他跟陈夏走的近被赵东乾难看,现在至少是个研究院副院长,哪还是个高级研究员。
职务和职级差太多,在体制内,那也是件比较尴尬的事情。
当然再惨也没陈夏惨,要职级也就科长级,要职务更是普通职工。
可怜陈夏作为建国初的留学生,高级工程师,所有他参加的考古工作还是研究课题,都不会有他的名字。
一行人来到帐篷休息,当看到屏幕中躺着的那婴儿,都是一阵惊叹与错愕。
陈夏汇报了祭坛上的情况,很平静,只是没人看到桌子下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在轻微的颤抖,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下一步的行动的需要更多的线索再做决定”。陈夏说完最后一句话。
科考团跟着来的年轻人都是一阵疑惑,怎么做报告的不是牛科长,而是这个地方上的小研究员?
“嗯,那今天大家先休息,等工程部队进驻和仪器设备都到位之后进行下一部的信息和样本采集,我同意老陈的看法,关键从这些晶体入手。”
赵东乾最后一锤定音,他来到这里就是理所应当的总指挥了。
陈夏没有参加大伙的给赵东乾办的接风聚餐,借口身体疲惫回自己帐篷休息了。
回到帐篷,里面一张小板子搭的简易工作台,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对讲机、香烟、火机,还有大叠的图纸,略显凌乱,所有东西上都沾着泥带着灰……然后是两把方凳,也就是老牛和小马会经常过来谈谈工作,说点专业上的事情。
没有床,睡觉就用睡袋,现在随意的叠在一边。
“这就是我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一切,老陈坐下发呆,不一会儿感觉眼睛迷了,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帘被人挑开,外面昏暗的光线驱散了一些黑暗。
进来的是牛耿,手里提着个三层的不锈钢饭盒。
“咋不开灯啊?”灯被打开了。
“吃饭吧,你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吧,先吃饭。”
……
“我知道你看到赵东乾心里堵的慌,唉,老陈,我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啥事放不下的。当初我就劝你离开,回英国也行,下海经商也行,你偏要留下来。你留下来恶心到赵东乾了么?人家可活的好好的啊。他赵东乾根本没被恶心到,他就是要整死你,却又留你口气,不把你彻底逼走,他就是要毁了你,他现在已经做到了啊……”
“够了!够了老牛,你别说了,这就是我的命……可我,我…不认命啊!”
陈夏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些年,也连累你了。”
“唉……你说的什么话,不把我当哥们儿了?我日子也不差,儿子现在也出国了,生活的很好,也抱上孙子了。”
牛耿叹了口气又说道:“最起码我的儿孙,不用遇见赵东乾这种人受一辈子气。唉,我先回去了,估计今晚十二点前设备会到位,我先去盯着一下。你先吃饭休息,这个项目根本就离不开你。”
陈夏看了一眼同样一头花白牛耿,点了点头。
又低头看着桌上的餐盒,他知道,工作也许是他最后的寄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