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杏花巷几近无人,连往常来来去去的人也似没有巡看。小狐透过那扇破败的木门,看到里头似有人在内守着。
来人了?小狐退到紧邻的一家院落,翻墙而过,迅速掩到一棵树后。
果然,那些人分明是大内高手。房门开着,里头坐着一个人。那背影清瘦,竟似魏帝。他正坐于窗前桌边,执笔写画。
小狐怔怔然望着,这小院落内一草一树木,一桌一灯笼,竟不曾有变。只树木苍老,灯笼破败,再不是当初。
“娘亲,为何要读书习字?我瞧着对门那些孩童,可都是整日里疯跑的。”
“你唤他们‘孩童’?可都比你大上许多。小狐,不读书怎知天下之大,不习字怎抒胸臆心志?身为女子,不求才情悦人,总要得些志趣,不失本心。”
“小狐未曾见过娘亲写字,但娘亲作画小狐瞧过,画得真好。”
“待你熟记今日所学,娘亲教你画画儿。”
“好!”
……
这笔墨纸砚,可还是当初的笔墨纸砚?若然,即便你是魏帝,你高高在上,也不许动娘亲的东西!
“何人!”
甫一身动,周遭立刻呼呼作响,不过眨眼间,便被大内高手团团围住。小狐双手上举,惶恐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房中人听到动静,行至门口,已有人匆忙相报:“主子,有人闯入,行踪诡异,如何处置?”
果然是魏帝。看见小狐,阴沉的脸露出少许惊讶:“你是骁王府里的那个丫头?你怎在此?你知此乃何处?”
“禀陛下,婢是骁王府里的婢女,今日误闯皇上行宫,犯下杀头之罪,死不足惜。然那日傅嬷嬷所托,婢终有负,心内愧疚,请见骁王代为完成,万望成全!”
“傅嬷嬷?何事?那日你未招出前情,亦是欺君死罪。”
小狐扑通跪下,俯首于地:“婢不过与那傅嬷嬷两面之缘,傅嬷嬷便嘱婢不得多嘴,还要婢赌咒发誓,婢委实不敢欺君!”
“究竟何事?”
“傅嬷嬷临死前说,她去世之后,旧主无人惦念,每遇冥诞,便代她拜祭。嬷嬷说孤坟甚远,多有不便,并告知此处乃旧主故居。今儿婢出府采买,途经此处,便先来瞧一瞧,不知圣驾在此,无意惊扰。”
魏帝似被勾起伤情,眉间郁郁:“无人惦念?这小院她住了三年,我却守了十年。这老忠仆性子随了主子,倒偏颇信你。你,倒是能耐不小。抬起头来。”
小狐照做,低眉敛目。
“多大?”
“回陛下,二十。”
“看着,倒不似双十。”话说得委婉,语气却凌厉。
小狐忙答道:“婢食量小,长得慢,故看着小一些。”
魏帝无意多问,回身看向屋内:“好好想想,可还有甚么话未交待。便是那老仆令你赌咒,也要从实招来。”
“皇上明鉴,”小狐扣首,再抬头时,眼神飘离,“嬷嬷死前出气多进气少,便只交待这些……”
“大胆!在朕面前,还敢耍机灵。来人!”
“在!”
“皇上!皇上饶命!婢不敢说……”
魏帝摆手,小院顷刻间退了个干净,只余了一人。小狐犹疑着不敢说,魏帝不耐道:“他听不见。有甚么便说罢,不得隐瞒。”
“嬷嬷说……小心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