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看不清那边甚么情形,但关窗声太响,显然有人不屑理会自己。不禁笑了,揉揉肚子,自语道:“是真的饿嘛。”
每次喊饿,娘亲就会从发呆中醒过来,对着自己笑。娘亲可真会发呆呀,浣衣时,浇花时,无事时……娘亲的手艺其实一般,也就糕饼像样些,小狐爱吃的几样,亦是几番倒了重做煮出来的。但她就是喜欢娘亲对着自己笑,说自己嘴刁。
想着想着,似乎更饿了。将军府清廉得,这几日连日常小食都减了,仅有的也在萧珝的房里。黍米饭扒几口便饱了,长夜漫漫,真是饿得难以忍受。
小狐起身,朝庖厨走去。
“君子远庖厨。”小狐摇头晃脑道,一面生完火,一面铺开砧板,将一块肉放上去,想了想,又丢回去,在菜架上翻找。大晚上的,吃甚么都不对胃口。略一踟躇,抓了一小把黍米进锅里煮着,又将肉捞回来切了一角剁碎了,抓了一把小青菜,掐了菜心出来切细了。待到桃叶曲吹了几回,米香渐浓,方将肉糜丢进去煮。待肉香出来,天色渐亮。小狐将菜叶子也拨进去,盖上盖子,坐到门槛上等着。
眼皮子沉得撑不开的时候,肉糜菜粥成了。小狐却没了食兴,洒了把小葱,将粥放余火上煨着,自己回房睡觉去了。
***
寅时,萧珝沐浴起身,擦拭着衣。杜梓在旁道:“王爷,庖厨里的厨娘早上来报,锅子里煨着一锅粥,也不知是何人所煮,不知当倒掉还是留着?”
“端进来罢。”
未几,有婢端着一碗粥进来,还冒着热气,闻着甚香。杜梓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萧珝横了他一眼,舀了一匙尝了:“不会有毒。”这分明是她煮给自个儿吃的。
“可要换了厨娘煮的米粥来?”
“不必,倒不难吃。”有一股子清清香香的味道。又吃了几个袖珍的八宝馒头并蒸卷,并交代杜梓将那未动过的枣糕和羊乳留给小狐,又道,“以后糕饼不必往我房里送,少做一点,送去小狐房里。”
“您不是吩咐了府里……”
“罢了,且当做吃人嘴软罢。”小食减了,黍米未增,也是徒劳。也不知从小到大吃的何方珍馐,连将军府的吃食也看不大上。
***
四方驿馆。
拓跋玉匆匆出门,却差点儿与人撞个满怀。来的有一行人,皆装扮儒雅,且有魏小官吏引着。
“见过玉公主。”小官吏见礼道。
拓跋玉哼了声,算是应了,又问:“可见过我哥?”
“不曾。”那官吏应道,转而向拓跋玉引荐,“这位是西越国鸿胪寺少卿,明大人;明大人……”
“你就是东齐国大名鼎鼎的女将军,拓跋王室唯一的嫡公主拓跋玉?”
拓跋玉不耐地扫了一眼说话的男子,书生般的长相,书生般的装束,刚想承一句“幸会幸会”便转身离开,不料——
“能遇我少帝的手下败将,幸甚幸甚!”
“你!竖子嚣张!”拓跋玉从边上兵士身侧拔出长刀,便要取他首级,却被那小官吏从中挡住。
那明少卿个儿不高,却从那官吏身后一跳一跳地示威:“眼睛大得像对金鱼眼,还瞪得跟门神一般凶神恶煞,还敢来魏国招婿,哪个肯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