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
或许是山下,只是因为看一眼渺小的村子,那么烟雨楼就是在山上。
通往上山的路,又被白雾笼罩,说是白雾封山,也不足为过。
那一袭白衣,似乎与雾融为一体,雾里看花,她却是花。
南朝,既有南,方向却便已明确,加上萧羽所寻到的消息,最为准确路也就明了。
山上五年,看了山下五年,那处群山环绕,在山里很渺小的村子,君颜起了兴趣。
这日下山,先行之路便是那村子了,一个普通的村子能够让她有兴趣,自然就不普通。
君颜身影一动,周围的白雾散开,地面的草叶轻摇,在看君颜,行踪早已不见。
落花村。
听闻二十年前,北边战火纷飞,故而有一批难民逃躲此处,因为这里群山之里,烟雾缭绕,很少有人能发现此处,这些难民运气倒是好,发现了这里,在此扎根,繁衍生息。
突然有一年,村里人看到满天桃花,“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桃花有十里,村里却没有,那一年,桃花淹没了整个村子,似神迹。村民以为是花神祈福,便拜了起来。
村子一处有祠堂,名为花神,便是村名祭拜地方,而这个小小的村子,就名为了落花村。
那一袭白衣的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村门口,抬头望了一眼村名,在看看山上,又看看村里满地桃花,才踏足村里。
以君颜的修为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在村里游荡一圈,其实很简单,只不过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现在是午时,走在村子里,村里人都忙忙碌碌,似乎并未注意到君颜,直到路过一家房门口。
一个孩童,梳着小辫儿,穿着陈旧的肚兜,乌黑天真的眼睛在窗前望着,似乎在望着山上,直到看到有一个人从眼前走过,宛若仙子。
孩童眨了眨眼睛,立马跳了一下,开了房门,望着白衣背影,连忙跑了上去,嘴里还欢乐着:“我见到了仙子,我真见到了仙子……”
孩童很小,声音也不算大,却传遍了村子,声音很是稚嫩,如刚破土的嫩芽,空灵而又单纯。
那些村民,放下了手中的事,闻声而来,那些紧闭的们打开,有睡眼朦胧的大汉突然眼睛一亮,精神抖擞,有年迈佝偻的老人忽然眼中闪泪,有从大人怀里,门缝里好奇而探出头的孩童。
君颜如同新事物被围观,好在这些村民目光朴实,跟多的好奇和兴奋,只因为这个村子二十年来无一外人进入,这里是他们的庇护所,也是他们安居乐业的地方。
君颜不善言辞,这些村民当然不同,只不过由于眼前如仙人般的女子,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阵阵目光,沉默却被那个小辫儿孩童打破,他天真烂漫,小手扯拉这君颜衣角,小脑袋抬望,目光充满希冀疑惑:“姐姐,你是仙子吗?”
未等君颜开口,孩童像大人一样歪着脑袋思考了下,继续道:“我父亲告诉我,这世界上有仙人的,我一直记得他的话,他说那日上山打猎,不曾大雾迷眼,迷了路,在山上待了两日,被一位身如雪衣的仙人所救。”
孩童眼中倒映着君颜,君颜却清楚看到孩童眼中的世界,一尘不染,他如雨过天空,尘埃不在。
“那姐姐你是仙子吗?”孩童声音在次想起。
君颜蹲了下来,微微一笑,这一笑,百花绽放,似孩童眼中雨过的彩虹。
这一刻,孩童眼中更加确信眼前人是仙子了。
孩童大喜过望。
那些村民呆住,不知该如何。
君颜问道:“为何你想见到仙子?”
“因为……”孩童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看了看白雾的太空,肯定道:“我想看看外面的天空。”
君颜一愣,好熟悉的话语,那个也在群山之中白衣飘飘的少年也这样想过。
“要想看,直接出去不就好了?”君颜不解,看了下围在一起的村民,皱了眉,随后又舒展开来。
“这个……我不知道。”孩童眼中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一下,看见了君颜,虽然又重新展开。
“这个我来说吧。”一位老人弯曲身子,手杵着木杖,慢慢走来。
“咳咳,当年村里有些人觉得这个地方太小了,小得伸不开手脚,小得快让人崩溃,我们也想看看外面的天空,于是便有人一起踏出了村子,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说这些白雾让我们分不清方向,还有外面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危险。”
这样一说,君颜还能够理解,毕竟这白雾她也是见识过的,一雾遮,一雾遮世间。
不过后面但有些疑惑:“为什么对你们来说是危险?”
老人又咳了几声,双手放在木杖上,眼中闪所精光,缓缓道来:“外人以为我们是战火中流落的难民,可我们……”
这时,君颜很清楚感受到这些人情绪的波动,以及看到老人眼中的泪花。
“可我们是陛下麾下的北陵卫,那年战火纷飞,其实就是有人谋逆,搅动北国风云,老朽清楚记得,那一日夜里,撕裂的哭喊声,求救声,怒骂声,万丈火海,也不知道是火还是血,重新染了北国的颜色。”
“而我们……”老人闭上眼睛,额头汗珠滚滚而落,似乎回忆中的恐怖让他的双手都紧握在一起。
很久,也不见老人说话。
也就心时,一位大汉开口:“而我们逃了……”
老人忽然手中一软,睁开眼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好在身后有人扶着。
老人接过大汉的话,继续说道:“是的,我们逃了,本是守护陛下的护陵卫却舍弃陛下逃了,火势太大,我们伤的伤,死的死,好在也是跑了出来,然后去了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老人浑身一颤,双目里充满了恐惧。
“那个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很是阴暗,里面的阴冷似乎侵入骨髓,那时我们十七人也管不了那么多,连火都不敢生,就缩在一起,躲在这个地方。”
“躲了或许有四日吧,我们虽然是陛下的护卫,可终究是普通人,四日时我们已经饿得面色发白,几乎昏厥,这是一场绝望,可是在绝望之时,有个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