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迷雾沉沉,寒意透彻,冰凉刺骨,今夜的月亮显得格外艳丽,轮轮光晕自中心发散,红透了半边苍穹。
苍澜居的温泉中浸泡着一名年轻男子,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满头银丝倾泻而下,水雾氤氲了面庞,若隐若现,宛若神祇。
“咳~”
一阵短促而又沉闷的咳嗽声可以看出男子此时极为隐忍,低垂着头,撑在岸边的双手微微颤抖,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朦胧月色映衬下,男子脸色显得极为苍白,薄削轻抿的唇此时已是毫无血色,紧闭的双眼显示出他的痛苦难耐,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了水中。
守在外面的侍卫一听到奇怪的声音便立即跑了进来,发现自家王爷寒毒又发作了。
顾景萧原本在集芳崖采集只在血夜开花的紫茯,一看到专属于赫连川的信号,才知晓事情的不妙,便也顾不上这十几年才能碰见一回的机遇,急匆匆赶回了苍澜居。
顾景萧替赫连川把了把脉,看着床上极度苍白的那张脸,眉头紧锁。
平日里寒毒都在每月的十五才发作,现在竟然提前了整整五天,毒发一提前,就说明每个月寒毒发作的次数就不止一次了,每一次对赫连川来说都是面临生死考验,苦不堪言,一旦发作的次数超过一定的量,那么,即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如今仅仅以温泉来抑制寒毒已是杯水车薪,解毒迫在眉睫,已经刻不容缓了。
顾景萧从医药箱中拿出银针,先替赫连川抑制住体内的寒气,不过银针治疗仅仅只是抑制,并不能驱散在赫连川体内积留多年的极寒之气,他已找到了解毒之法,只是还差一味解药,当下重中之重就是找到月铃草,以彻底根治赫连川体内的寒症。
一个多时辰的施针终于唤醒了昏迷的赫连川,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一睁开,凌冽的目光便使得不小心瞥见一眼的人心生寒意,冻得浑身颤抖。
“你醒了。”
顾景萧站在床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嗯。”
赫连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回了他的话,缓缓起身,坐在床上,沉默了许久,才用沙哑虚弱的声音问道:
“我还有多久?”
顾景萧收起银针的手一顿。
“你还有机会活下去的。”
赫连川眼神却早已失去了光芒,开口说道:
“月铃草只是一个传说,即便是找到了也不一定能解了我的毒。”
“可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不能放弃,这不是你以前跟我说的吗?就是因为这句话我才隐身江湖,多年只为你一人探寻百草良方,现在你是想放弃了吗?”
顾景萧看着眼前虚弱的男子,一脸痛心与心疼。
痛心于他放弃了信念,心疼他多年来遭受的种种苦难,他每一次的毒发自己都看在眼里,苦不堪言,每一次都是在与死神做抗争,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以后一定也能活下去的,上天怎能如此不公平,竟将一个人从出生起就设置了重重磨难,不是性命垂危就是生离死别,不是铭心刻骨就是剜心之痛!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间,苦难何其之多,偏独以其身为之最。
赫连川面上淡然一笑,看着一脸失望的顾景萧,无奈地说道:
“我并不是放弃,我也从未想过放弃,只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得久了,难免有了常人所难以体会的感受,总觉着活得很是疲惫,却想到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又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那好,既然你并未放弃,这次就听我的,不顾一切找到月伏草。”
顾景萧看着他,眼神坚定,不容反驳。
“好,就听你的,此次我亲自去寻那月伏草。”
赫连川此刻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们两人相识八年,每一次在他生死存亡之际都是面前的这个人出手相助,他们之间的情谊怕是早就超越了朋友之谊,而是一种更近似亲人的情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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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小姐欸,您这准备包袱又打算去哪儿呀?”
绿栀一进门就看见了满桌七零八碎的东西,其中最瞩目的便是那耀眼夺目的金子了。
绿栀心中暗想:小姐这次把整个家底都掏空了,怕是要出远门啊。
“小姐,现如今国公和大少爷都在家中,您可不要想不开啊!要是被抓到的话,您是没事,顶多被一顿痛骂,可绿栀就惨了!”
秦越一边往包里塞东西,一边安慰着绿栀”:
“你不用担心,爹爹和大哥的脾性我是再了解不过的了,他们不会因为我而牵罪于你的,这几日你就安心待在家中等我回来哈!”
绿栀哪是为自己担心,她就担心此次秦越私自离家会像上次那样遭遇危险,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吧,绿栀担心您又会......”
秦越立马止住了绿栀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说什么呢!你小姐我哪会那么倒霉,回回出门,回回遭难,霉运难道整天没事干只祸害我一个人?行了,不必多说,我已经约好了小淮今日午时在城门口见,快来不及了。”
三下五除二,桌上的东西被一把塞进了包袱内,管他三七二十一,趁着大哥和爹爹现在没在家再一次成功地翻墙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