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朕只需要一颗,莎布将军,请带朕快些赶往要地吧。”说着,发便上前取下了一枚晶莹透亮的水晶骷髅头,感受着无限的魔力渗上了全身,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充斥着煞气。
“遵命。”黑山羊微笑着,向着大门把手敞去,一副恭敬模样,为陛送行……
“陛下请稍等,微臣这就为您前去召见犯人。”来到大门面前的一行人都是发与发的臣下,他们看着破败的大门都不禁心生揣测。
“不必了,本王还没有弱小到那种地步,让朕一起进去吧。”发说着,擦了擦门上已经褪色的焦灰,然后便用力将这扇大门推了开来。
“逃,逃走了……”一道亮光从门框外向内涌入,顿时照亮了黯淡的眼眸。众人低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本一派正气的牢关此刻已变得狼藉不堪,倒在血泊之中挣扎着匍匐到了门口,死死地攥住发脚踝的这一位,便是曾经在这里任职的一员。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天空中一阵热浪袭来,发猛然回头望去。一颗带着火海的巨型陨石正绽开了光明的臂膀,向着在场各位飞冲而来……
“轰隆……”火光吞噬了周遭的一切,生栋覆瓦顷刻间便被夷为平地。转眼间,这里只剩下发独自一人,身着残破的黄袍,孤独地凝望着天空中这个酷似蚂蚁的小人——库誊。
“这都是你的报应。”库誊说罢,便转身离去。星光璀璨的中间夹杂着纷飞的泥土,天空十分焦热,而发,也终于重重地倒了下来……
“陛下,您好好休息,逮捕库誊的命令已经下达,相信很快就能够将犯人绳之以法了。”
“朕,朕要让他给朕的子民们陪葬。”
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和一旁的侍卫说了两句话,便又是一晕,再次倒在了床上……
“父亲,父亲大人,儿来看您了!”库誊乘着一道白光从地下飞射而上,很快便来到了父亲的面前,只可惜,隔在眼前的这道天牢下是一个瘫倒的背影,仿佛平静的流水,没有了一点儿声息。
“爹,您怎么了?”库誊双手紧攥着监狱的栏杆,声嘶力竭地大喊,摇晃着空气中的波澜,“爹,您说话啊!”
“够了,下去。”喝罢,黑暗的角落里隐隐约约走出了一个人影。仔细一看,这个人正是库埕,只见他蹲下身子对着之前的那个背影坐了下来,然后操起娴熟的手法,开始对那个家伙进行了创作,“爹欠你的以后都会还你,这里不是好地方,如果你现在回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爹,那群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您愿意,我现在就能够带您出去!”
“出去?去哪里?到南方?还是北方?只要我们还在这个宇宙里一天,他们就不会给我们一点点容身之地!你以为你很强,可你的力量何尝又不是来自于对他们的愤怒?倘若有一天,你忘记了怎么愤怒,那我们又应该何去何从?”
“那您就要永远在这里遭受这群人的耻笑和侮辱吗?”
“我意已决,你只是我手中的一项次品,就不必再和我喋喋不休了!”
这次谈话,库埕从始至终都没有正面过库誊,他只能听见那一阵阵模糊的呐喊声一直在他的背后回响,从希望到失望,从有到无……
“爹,我真没想过有一天您会让我这么失望。您曾经说过,我是您手中最完美的作品,您以我为傲,会带着我一起离开这座黑暗的废墟。可是如今,您却自甘堕落,只满足于眼前的苟且,哪怕要永远跪着活下去,也不愿陪儿决心一搏。爹,或许我们真的输了,我们没有成功,更加没有成仁……”
库誊失魂落魄地漂流在宇宙之中,此时的他已然只剩下孤身一人,自言自语地跪倒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面对着父亲曾经为自己亲手制作的小型飞船——天石,内心一阵凉意。
“咻咻……”一道道火光喷射,焦热的气浪已经让干燥的大地褪了层肤色,库誊来不及回头望去,便将到一阵黑影闪过,扛住自己的身子便背离炮火,向着远处跑去。
白光不断在天际翻滚跳跃,烈火与炮弹在大地上狂欢,眼看着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就这样逐渐被吞没于火海,渺小的库誊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看着天上那如雨点般密布的舰船,看着那一个个还在天空中谈笑风生的敌人们,不禁回想起了过去……
“你们别抢,这是我爹给我做的!这是我爹给我做的!”身为异类,库誊从小在学校里就备受同学们的欺负,很多次哪怕是库埕将军找到了班上的主任,上级也都是随便应付了事,这也让作恶的孩子们变得更加为非作歹,甚至还由此产生了正义的自觉感。
这次也不列外,库埕将军用从陛下那里得到的鸿葳蕤给小库誊做了一支羽毛笔,告诉库誊要方方正正写字,堂堂正正做人。可是显眼的宝物总会有人惦记,不出所料的,孩子们一下课便去抢库誊的笔,即使库誊早就预备了不少的赝品,但那一支支绒毛笔却依旧在纷飞乱舞中被大家翻箱倒柜,飞快地洗劫一空了。
小库誊很难过,可是坏事往往成群,抢了笔的孩子们不满足当下的快乐,便开始戏弄起了库誊,他们或者开始对他拳打脚踢,或者在一旁大笑着冷嘲热讽,总之怎么惹人恼怒,就怎么来……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难道外族人就不是人吗?我一直都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可是你们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我?”一阵冷风散开,已经遍体鳞伤的库誊顿时抓住了比他高出两倍的同学踢过来的飞腿,稳稳地站在原地,大家的嘲笑声这才平静下来,有的甚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就因为你是邪恶的妖怪!”只听天上传来一阵大喝,几个个子比较大的男生便从空中跳了下来,用身体迅速砸向库誊,库誊见势迅速躲开,可是那几个同学却撞在一起,脸上、肚子上全都磕到了一旁的课桌角上面,露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怎么回事?”孩子们有的被吓得退缩,有的围上来询问那几个伤者的情况。
“我的肚子好痛,都是因为这个他,都是因为这个妖怪,是他打了我们!”一个高高胖胖的小子先把身子缓正了过来,躺在同学们的搀扶之中,将手指指向了讲桌边孤立一人的库誊,露出了一脸痛楚与憎恶的表情。
“我没有!”库誊皱着眉头,一脸无辜,可是大家明明亲眼所见,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露出相信的表情。
“老师来了!”
“怎么回事?”
老师在同学们的叫嚷声中急忙从教室外赶了进来,蹲下身搀扶着几个受伤的学生,老师的都眼神里露出了无比怜悯的光泽。
“小灰人,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同学?难道你的爸爸是国家的将军你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吗?我们现在要讲究人人平等,你跟老师说实话,你做到了吗?”老师一脸震惊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库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恶,一看这满地的绒毛,就知道一定是这个臭小子又做什么坏事了。
“我没有!”库誊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看着这群比自己高大很多的老师同学们,他的嘴边只是一直坚强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我没有……”
“少推卸责任了,清者自清,看看你身上的污渍吧,羽毛再洁白,也写不清你肮脏的心!”几个带头的小子从兜里掏出抢来的羽毛笔,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然后纷纷用乌黑的鞋底在上面碾下了自己的印记,便一个接着一个愤愤然离开了这座杂乱的教室。
“爹,您说的自由,为什么对于我而言会如此沉重啊……”凝望着这片空荡荡的教室,静默了许久,库誊终于忍不住伤痛倒在了地上,一片片羽毛缓缓飘落,盖在了他的身上、伤口上,却如同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绝望中,库誊终于疲倦了,闭上了眼睛……
想来那也是父亲第一次因功受禄,他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获得自由,所以就用那片羽毛作为了我的第一次生日礼物。如今想想,老爹他确实是变了,变得仿佛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一切似的,变得仿佛完全成为了另一个人,变得被现实给压垮,变成了不再怪异的异类……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黑山羊,也可以叫我小丑,怎么叫我都可以,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称谓。”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这个宇宙上的外神,了解这个宇宙中的一切。我真的看不下去你一个外人被这群人给继续骗下去了,所以过来打算告诉你真相。”
“什么真相?”
“你已经被通缉了,策划者就是你亲爱的父亲。实际上你作为一个机械生命,就应该预料到今天的发生。”
“什么意思?”
“你爹,也就是库埕。他其实根本就不爱你,他只不过是一直把你当做实验品罢了,为了验证活体机械智能到底能够到达什么样的地步,和发一起策划的一场剧本。”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库埕现在正在制作他的二号实验品,刚才你应该也看到了。你是一号次品,所以现在才要被回收报废,如果你不信,现在你就可以出去,一出去你就会被抓。”
黑山羊一边将事情娓娓道来,一边站在洞口眺望着远方,看着远方天空上密布着罗网般的舰船,正对着四面八方地毯式地搜索,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一阵惬意。
“我不信,我一定要亲自去问问他,如果我是实验品,那么他又是什么?”库誊立即从石床边坐了起来,起身就要朝山洞外走去。
“喂,别怀疑了,我是不会骗你的……”看着逐渐走去的库誊就要离开洞穴,黑山羊突然叫住了他。
库誊回过头来,这才看到了黑暗中,一阵黑雾散去,如同古老的伪装褪下了虚伪的衣裳,一个三四英尺的小灰人从黑暗中逐渐显现了出来,这正是刚才的那位黑山羊小姐,此时她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因为我们都一样。你和我,都一样……”